林一航却看见了,消息一条条蹦出来。
“出什么事了吗?”
“怎么在医院?”
“你受伤了吗?还是别人?”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秦铮继续挠头发,对话框里又冒出来一条:“……我在家真的好害怕,太黑也太安静了。”
“我不敢睡,我在院子里,和威风在一起。”
秦铮愣了愣,半点没想到这小结巴还真不敢一个人过夜,就拨了个电话过去。听筒里响起林一航发颤的声音:“喂……”
秦铮沉默了一会儿,把事情简单说了,林一航大约是看不见人,居然不结巴了:“那你是没有钱了吗?”
秦铮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
林一航说:“我手机钱可能不够,有现金,我打车过来送给你,你给我发地址吧。”
秦铮把医院定位发了,又觉得不妥,这小结巴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他今天估计能烦疯,就冷冷地说:“算了,你在家待着别来,我再想办法。挂了。”
然后他“再想办法”了半小时,头都快挠秃了,又不知道陈子灏家里人电话,盯着通讯录里“老爷子”的备注纠结了很久,终于按下去了。
却听人清清亮亮地喊:“秦铮。”
秦铮赶紧把电话掐了,人也站了起来。只见林一航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走过来,手里艰难地拽着威风的狗绳,黑白分明的眼睛紧张地眨动了几下,像是被他的模样吓着了,脚步也顿了顿。
威风倒是乖觉地没吭气儿,只一个劲想往秦铮这边蹿,林一航被它拖得踉跄了一下。秦铮把手机收了,三步并作两步迎过去,接过了威风的绳子,摸了摸鼻子,恹恹地问:“你怎么还是来了?”
林一航看他满脸的伤,心脏惊得一顿跳,秀气的眉毛拧起来,眼睛里流出关切,小声说:
“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秦铮自打没了妈之后就没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心里觉得怪,又觉得自己这狼狈样儿让小结巴看去了丢脸,就别开了视线,弯下。身去摸威风狗头。
“钱。”林一航也不说多的,从包里摸出来一沓扎好的崭新粉票子,秦铮刚看了个边角就按住他的手给他推了回去,不可置信地说,“你疯了?这他妈得有一万吧?你大半夜带这么多钱出来干嘛,被抢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你,的情况,就都,带,带上了。”林一航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显出几分天真和局促,又把包塞给秦铮,费劲地说,“你,你先,拿着,用。我还,带了,卡,可以取。”
秦铮看着他飞了一层薄红的脸,在灯下白得跟剥了壳的煮鸡蛋似的的,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只想着后天上学的时候,可以把这小结巴从家载到学校,再时不时去四楼瞅一瞅,也不是不行。
“你……坐着吧。”
林一航依言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条椅上,秦铮耷拉着眼皮透过急诊室的玻璃看医生给昏迷的陈子灏打石膏,侧影看上去落拓又锋利。林一航瞄着他脏兮兮皱巴巴沾了几处血的白t,那修长手臂上也全是淤伤和破口,忍不住又问:“你,真的,不要紧?”
秦铮瞥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却领了情,耐着性子解释:“我真没事儿,皮外伤。躺里面的那个有事儿,我兄弟。脑震荡,骨裂,明天他爸妈知道了估计……”
“那,那你,还,回去吗?”
“……不回去,好歹等他醒。”虽说陈子灏是凑过来强行跟他一起挨打的,但也是一番脑瘫般的好意,秦铮不想把他一个人扔医院里,就对林一航说,“我送你回去再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