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你被埋起来了我没看见。”
韩疏阅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笑得却不是很抱歉,又问陈徵愿不愿意睡上铺,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自己也可以搬上去。
陈徵倒没有没照顾的欣慰,只是觉得有些没面子,只摇了摇头没说话,等韩疏阅抱走堆放在自己行李箱上的资料后才开始整理。他东西很少,每个季节的衣服也就换洗的两三件,况且他们全班其实满打满算也只会在这里待一个半学期,可能春天没过完就会提前回家。陈徵的生活向来简单,学习资料他早上已经搬去了教室,剩下的生活用品一个28寸的行李箱足够装下所有。
晚休时间也并不长,两人整理完时离晚自习开始只剩二十分钟,食堂里可能也没多少吃的了,于是韩疏阅邀请陈徵一起去小卖部看看。
晚上7点多太阳早已落山,从寝室到小卖部的路会经过灯光篮球场,挑高的路灯将两个人并行的影子拉得很长,随着他们不快不慢的步伐变得有些摇曳。那时候韩疏阅的影子会更长一点,他长到超过一米七了,比陈徵要高出一个额头。
一些年以后,在陈徵和韩疏阅重新联系上的某天傍晚,陈徵和韩疏阅再次并肩走在街头时,韩疏阅看着两人一长一短的影子,开玩笑地和陈徵比了比身高。
手从23岁的韩疏阅的头顶平行划过去,只能轻轻碰到到陈徵的鼻梁,他嘴上有些埋怨自己在高二之后就再也没有长过个子,心里却也悄悄埋怨着,自己错过了陈徵如新竹般飞速长大的那几年。
陈徵同韩疏阅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是学校小卖部的泡面,他们一人加了一个卤蛋和一根香肠,坐在小卖部门口阳伞下那方年久失修的快餐桌边,用仅仅5分钟就解决了这顿饭。
当然,是各付各的。
韩疏阅并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情商不错,若是在心情尚可的时候算个优秀的聊天搭子,不过陈徵实在话少,而恰逢那时韩疏阅心情其实不怎么美丽,于是两个人在坐实同学和室友的身份的第一天,来来回回竟也没有说超过十句话。
陈徵起初被安排的座位其实离韩疏阅有点远,但因为班级人少,所以座位的流动非常自由。韩疏阅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到陈徵旁边的位置的,可能是在十一非常短暂的三天假期后,返校需要上晚自习的那天下午。那个下午韩疏阅拎着在家门口面包店买的餐包和吐司片推开寝室房间门,发现陈徵安静地坐在床沿看书。
卧室的灯光不太亮,太阳将要落山后房间里采光也可以说是没有,韩疏阅看了上铺的陈徵一眼,礼貌地打招呼,又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陈徵从书页中挪开目光,把封皮递给他看,《果壳中的宇宙》,见韩疏阅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又将书收回去继续读。
“你怎么不去客厅看?李一鑫他们都在客厅写作业,那里灯光好多了。”
陈徵再次把注意力从书页中拔出来,看着床边站着的韩疏阅,略微沉吟数秒后开口回答:
“我一出去他们就会问我题,完全看不进去书,有点烦。”
或许是他看起来实在是保持同一个姿势待了很久,韩疏阅又忍不住问他有没有吃饭,得到的果然是否定的回答。
“为什么不吃?”
“我忘了。”
韩疏阅把手里的吐司递给他,将明天做早饭的餐包放在床头的矮柜上,转身要出门去。陈徵说了谢谢后一边拆开吐司的包装一边问他几点了,他看了眼手机,马上6点半,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晚自习。
理论上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来学校,但是很多学生还是会偷偷藏一个小巧的诺基亚或者其他什么的在枕头下面。陈徵不带手表也没有手机,从来只靠公共空间的时钟来确定时间。寝室的小闹钟在韩疏阅的床头柜上,他躺在上铺看不见也很正常。
短暂的同寝生活里,韩疏阅听见陈徵和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几点了。
只是今天韩疏阅多说了一句:
“老严发的数学代数卷还空着,今晚就要交,写是来不及了,我得出去抄抄。”
当然韩疏阅是个好学生,他并不是故意不写这张试卷,只是实验班的竞赛卷难度并非儿戏。韩疏阅挫败感很强,一张试卷8道大题,他只能写出第一题。诚然老严应该也不会点名批评谁,不过在中二期的韩疏阅会单方面觉得非常丢脸。
陈徵从半倚着床头的姿势坐起来,歪着头问他:“周四发的那张卷子?”
韩疏阅点头,却又听见陈徵说,“那你可能抄不到多少,李一鑫他们应该也还在做那张卷子,我刚刚出去上洗手间看见了,没写几题。”
韩疏阅有点无语了,他们班的数学成绩在市里都是顶好的,如果连他们都做不出来,真不知道老严布置的作业是不是故意刁难人。
还没等他腹诽完,没有被故意刁难到的人再次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