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锴抬头看是他,又低头继续手上的操作,无不烦闷地回答:
“破逼博士念不下去,爷免费了!”
韩疏阅何止是一点惊讶:
“你都念到博士了?什么学校啊连你这种博士都收。”
凌锴也不生气,手机传来三杀的音效,他附和韩疏阅:
“就是说啊,这种花钱镀金水学历的博士有什么可读的,我老头子真是有病。”
接到凌锴也快中午了,韩疏阅开车带他去吃饭,在餐厅边吃边问他:
“你手里人民币外币加起来就50块钱,打算怎么办?”
凌锴好久没吃到正经中餐,恨不得把盘子都舔了,嘴里塞满毫无形象,口齿不清地回答他:
“先找朋友救济着吧,我那群狐朋狗友大钱没有,每个人给我凑两万还是能凑出来的。”
既然他能想到办法,韩疏阅也不方便再多问,沉默吃着碗里的菜,大脑又回到了凌锴来电前的愁思里。
凌锴注意到他表情不对劲,咽下嘴里的饭,问:
“你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
韩疏阅下意识摸了摸脸,“很难看吗?”
“也不是难看吧,就是很复杂,像个形婚十年的gay今天才发现老婆是男的一样,痛苦震惊里夹杂着一点庆幸。”
“……”韩疏阅差点没忍住把刚上的滚烫鸭汤泼他脸上,缓了好久才出言讽刺:“你在意大利究竟学的什么能把脑子学到漏风?”
凌锴还是点头附和:“学欧洲文学史啊,谁学谁脑袋漏风。”
陈徵昨晚忙到通宵没睡,改好报告发给导师后再抬头,发现实验室窗外天光已经大亮。今天白天还有课,他看了眼时间,应该够回寝室洗个澡换套衣服再回来。清晨的校园很安静,走回寝室的路上陈徵被数据占据的脑子终于放空,腾出精力回忆韩疏阅昨晚的反常。
他当然察觉到韩疏阅对他简单解释的话语里含有保留,但这几年的相处,对方总是点到即止的态度陈徵早已习惯,他一早猜想到韩疏阅的高中生活应该过得不太愉快,自己的几次提起都被他避重就轻地带过。因为韩疏阅很明显抗拒交流的意图,陈徵就也不再勉强。
只是韩疏阅昨晚扑在他怀里发抖的样子实在让他心悸,思索了两秒,他拿出手机点开了metro的官网,在信息检索里输入了lucusking这个名字,页面跳出来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二寸的证件照旁也标注着中文名【金雨辰】。陈徵往下滑动翻看着他的履历——
华裔,2017年进入metro欧洲管培营,2014年考入s国国立大学新闻学专业,2013-2014年就读于新加坡语言学校预科班,2010-2013年就读于c国海市文华中学……
文华中学。
“小哑巴”。
这七个字同时出现在陈徵的脑海里,瞬间诱发了9年前他在某个私密bbs上看见这两个词的记忆。回到寝室后顾不上洗漱,他再次试图进入那个网址,却发现文华的bbs已经从私密改为了公开可见,并且如今首页的内容与其他普通高中别无二致。
新生求友、刷题求带、评选校花……曾经那些见不得人的暴力与下流不复存在。
黄仁杰被闹钟吵醒翻身下床,眯着眼睛走到洗手间把牙刷含进嘴里,刷了两下才意识到不对劲——寝室今早多了一个人。他走到起居室看见陈徵皱眉靠在椅背上对着笔记本沉思,吊儿郎当地倚着墙壁问:
“你不对劲,今天怎么回学校这么早,而且大清早的怨气好重,和对象吵架了?”
陈徵懒得理他,倾身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电话第一遍没打通,他迅速拨了第二遍,这次铃声在快被自动挂断时停住了,听筒那头传来一阵迷迷糊糊衣料摩擦的声音,陈徵开门见山:
“姜循,帮我一个忙。”
姜循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不到8点,又确认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陈徵,强行把一肚子起床气压下去,问:
“什么事?”
“帮我恢复一个bbs上所有被删除过的帖子。”
陈徵的指令下得言简意赅,姜循有点无语,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忙值得他清早给自己特地打了个电话来说,于是慢腾腾在被窝里翻了个身,问:
“急吗,不急的话等我睡醒再帮你弄,你先把网址……”
“门罗帕克现在不是下午吗?”
“陈老板,我现在在林市,时差没倒过来,才刚睡下1个小时。”
陈徵默了默,毕竟是有求于人,不好逼得太紧,于是说:
“我把网址发你手机上,重点是2010-2013年之间的所有内容,可以的话全部调出来发我,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