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疏阅叉了一小口低头吃了,是他喜欢的口味,不过分甜,柠檬的酸裹着淡雅馥郁的无花果肉颗粒。他冒出一个想法,等下若是陈徵拂袖走了,自己要再打包一块这个蛋糕。
他想完抬头,发现陈徵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过剩下的蛋糕。
“你不尝尝吗?还挺好吃的。”他捏着叉子问陈徵。
韩疏阅感觉陈徵到好像有点紧张,对方只回了一句你吃吧,我有点饱了。
不过今天韩疏阅不太想让自己太过在乎陈徵的情绪,毕竟这样只会让他自己的情绪更加的不好。
见陈徵依旧没有动餐具的意思,他也不勉强,只是同样放下叉子,用很平稳地语气说:
“陈徵,我们谈谈。”
“嗯?”陈徵终于把手抬到了桌子上,上身微微前倾,漂亮的黑亮的眼睛透过镜片注视着韩疏阅,“谈什么?”
陈徵表情是可能有一点想微笑、但又忍住了的样子,韩疏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又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真的会让陈徵真的忍不住笑出来。
“我在想……”
很奇怪,韩疏阅刚说了三个字就有一种锯刀在剌自己的喉咙的错觉,如果没有,为什么会发不出声音的同时又感到呼吸困难呢。他甚至真的不自觉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去摸锁骨上方的脖子,冰冷的指尖抵着微微凸起的喉结,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和血迹。
窗外的北风和江水似乎一起形成了浓雾,将他们包裹在这静谧的空间里,他的内心挣扎了宛若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但又没有确切的时间在流逝。不过其实在旁人眼里也就那么大概四五秒罢了,韩疏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想,要不我们还是分手吧。”他痛下决心后抿了抿唇,话一旦说出口,先前胆怯就宛若一张终于绷断了弦的弓,他立刻做好了覆水不收的准备,于是重复强调了一遍:“我想分开了。”
陈徵当然听到了他的诉求,但还是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堪称天才的大脑没有遇到过这种能让他几乎死机的复杂问题,于是在韩疏阅认为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给与回应。
于是韩疏阅又只好继续问:“你呢,觉得怎么样?”
陈徵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试图用还飘着浮冰的水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来处理这个突发事件。
“为什么?”
韩疏阅和陈徵都不是那种会将分手挂在嘴边的人,相反,他们的恋爱关系有些过于成熟与健康了。三年的时间里,两人几乎没有发生过超过五分钟的争吵。在这样平静的恋爱关系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分手的局面呢?
可惜此时此刻,韩疏阅明确地预判了陈徵的反应,他等着陈徵问出这三个字,于是马上不假思索地说出来自己预先想好的答案:
“为什么?因为我觉得我的生活和工作的压力都很大,但和你在一起看不到未来,我们生活的步调不是那么契合。而且当初说好的我们试一试,现在这么久了,我觉得试下来结果不算太好。”
陈徵又喝了一口水,韩疏阅注意到他深深呼吸了两下,宽松衬衫下的胸膛有明显的起伏,然后侧头去看了一眼窗外的游船与霓虹灯,再将目光移回到自己身上。
陈徵表情可以说是平静,事实上,韩疏阅从未见过他情绪失控的样子,也许此刻他有一丝不解,稍许惊讶,但还是用非常镇定的口吻在说话:
“我不太理解你对这个结果不太好的评价,至少我觉得……我认为我们相处得没什么问题。”
陈徵这番话说得有些慢,比起他往常略快于普通人的语速来说,是比较特别的情况。
韩疏阅拿起手边的高脚杯,将杯底剩下的甜酒一口喝干净,其实场面有点滑稽,就像他们在进行什么轮换喝水游戏。
紫红色的酒液沾在韩疏阅浅色的上唇,于是他吐出舌尖舔了一口,却尝不出酒液本来的甜味,只剩下逼人的酸苦。他做过陈徵追问的预设,但又没有想好合适的应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韩疏阅和陈徵提分手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他们并没有任何冲突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