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打包完毕的包裹递给女人,双手插兜目送她离开。
滨海的城市总是弥漫着海洋的咸腥味,雾气浸润着这里的每一块石砖,连砖缝里似乎都回荡着潮声。
这条小路不太平整,遍布凹痕,有的陈旧有的还冒着缕缕灰烟。
坑洞里积着水,有老鼠蹿过,溅起一小片水花。
女人回到住处,那是小路的尽头,一栋老旧的屋子,屋外歪歪斜斜地长着没有叶片的枯树。
嘎吱。
她推开门,在玄关处停留了几秒,才换好拖鞋往卧室走。
她的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纸袋,她偏头朝床铺看去,被窝向上鼓起,那是一床明黄色的被子。
白色看起来就像裹尸布一样,女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把它剪成了抹布、地毯零零散散的物件。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悄悄的房间慢慢显现出另一道呼吸声,那声呼吸太过轻盈,比柳絮还轻,比雪花还易逝。
女人算着时间,拿起营养剂走到床边,从被子下勾出了一截苍白的手腕,那截手腕孜孜不倦的向外散发着冷气,让她不由得联想到冰柜的肉块,拿出冰柜,肉块迅速腐烂变得柔软,但依旧冰冷。
针尖没入血肉中,营养液被慢慢推入,接着便是各种药材搭配出来的药剂。
做完这些,她才把这块“烂肉”一般的手臂塞回被褥中,整个过程她都非常小心,生怕捏碎了。
虽然她觉得断裂后流下的可能不是血,而是各种营养液与药剂的混合。
到了晚上,女人简单的吃完晚饭后,把床铺上的人连同被子抱了起来,柔软厚实的被子可以最大程度上减缓冲击与晃动。
她把人放进车里,所有的座位都经过了调整,自动拼合成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床。
女人站在外面端详了一会,越看越觉得像一口棺木。
唰。
她合上车门,驾车到白天去的那家药店,轻车熟路地绕到了后门。
女人停好车,开门后瞧见一个咬着烟卷的人倚着门框抖腿,眼下有两道青黑的影子。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白晓茗,希望你不是搬了具尸体过来。”
白晓茗把人连同被子抱出车厢。
“我说,被子可以不用带进去,占我位置。”烟灰被抖落在地。
白晓茗说:“陈医生,请把烟掐一下,对病患来说还是要控制的。”
陈医生额角一跳:“我是医生,我说了算。”
虽然是这么说,但陈医生还是把烟卷踩进了水洼中。
白晓茗把人连同被子放在宽敞的沙发上,所有的仪器与治疗工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待一场手术。
她听见陈医生在地毯上来回踩的声音,听到她略微有些烦躁的话:“最讨厌下雨天了,这几天的暴雨跟世界末日一样,地下室都险些被淹——”
地下室就是他们目前所处的房间,白晓茗感受了一下地下室的湿度,应该是处理过了,进来时只有消毒水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