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插科打诨的时候,同班队的小年轻来找他打探情报,“哎,山哥,下个月运动会你准备报什么项目?”
“羽毛球或者乒乓球吧。”
小年轻疑问,“啊?你往年不都是长跑吗?今年怎么不去了?”
“最近太累了,而且这一年都没跑,报点轻松的吧。”
唐观山的弟弟唐见川最近在外面又闯了祸,跟人争执动了手,对方要求赔偿医药费,还扬言要让他弟蹲局子,这事儿给唐观山急得不行,到处跑关系。
他妹妹唐梅最近找了个对象,带回家里一看,皮包公司的,又给唐观山气得不行。
他以为好容易熬到弟弟23岁、妹妹21岁,都长大了,他就可以解放了,没想到依旧消停不了。
几个人一起往活动场去,走过水泥地,路过水泥楼,阳光照在他洗得发白的制服上。在一片灰扑扑的水泥丛林里,他看见唯一一棵鲜活的小花,就开在羽毛球场的中央。
“那个是谁啊?”
“那是季秋兰,那边楼里的会计。”
原来是朵小兰花。
……
印刷厂春季职工运动会上,唐观山和季秋兰组队参加了羽毛球双打,名次怎么样谁也不记得,谁也没关心。
唐观山每天早起半小时,在厂子前面的路上磨蹭,一脚登上自行车轮子,又后退半步,等季秋兰出现了,再跟上打招呼,一起进大门。
食堂午餐时,他也要蹭到离季秋兰近的位置吃,有时候在隔壁桌,有时候同张桌子。
季秋兰一开始不怎么爱搭理他,打个招呼就没了话,后来是架不住唐观山总阴魂不散。他没什么过分的举动,说话也不冒犯,就围着自己转,刷存在感。
而且彼时的唐观山,一米八出头的个子,腰板挺得笔直,长相端正耐看,怎么也算赏心悦目。久而久之,季秋兰跟他的话就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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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的时候,季秋兰23岁,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同龄的朋友同事都找到了对象,只有她落单,每次出游就她一个人形单影只。
好友挽着她的胳膊,正替她操心着,“兰兰,你要不再去张姨那儿问问?”
“得了吧,人都说我天生煞星命,我就不去祸害别人了。”
“呸呸呸,哪个孙子胡说的!我帮你揍他去。”
“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那谁等着你呢,去去去!”
季秋兰推着好友过去,看他们两人羞涩的样子,自己也笑了起来。
她自小父母双亡,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后来爷爷奶奶也去了,就剩她自己一个人。院儿里的小孩骂她没爹没娘,转着圈编起儿歌,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可早就习惯了,也习惯了孤独。
不是没想过找另一半,朋友介绍了不少,看过,聊过,都没了下文。
小时候她经常一个人坐着看云彩,长大了也可以一个人吃饭,只是安静了点儿,云也安静,她也安静,没什么不好。
她一个人的安静终于被打破。
“好巧啊!”
唐观山又转悠到了她跟前,顶着一口雪白的大牙冲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