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还有何事?”温颂微微一怔。
沈介之问得还算是委婉,可她眨眼间便听懂了。温颂不屑于说谎,却也丝毫不想掺和进去。
“郎君此话问错了人。”她没有回答,只是抚了抚衣袖上的折痕,轻声道:“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阮淮在旁听得清楚,眼见衣衫华贵的女郎语焉不详,急得一言不发便走上前,欲向她行大礼。
“这又是何意?”温颂蹙起了眉,侧身避让开。
“敢问娘子,是否见过阿窈?”阮淮连日奔波,嘴唇都被风刮得起了皮,眼下也挂着乌青,面容憔悴。
“我自知此话问得十分冒犯,可我们如今已是无计可施了。阿窈是我唯一的妹妹……”
隔着数月,温颂的思绪再度被带回了某段过往,面色也忍不住冷下几分。
她沉默不语,只是绕过阮淮,朝着登仙楼的大门走去。
沈介之眸光微动,也迈步跟在温颂身后,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温娘子……”
温颂的步子不由一滞。
她回身又看了一眼阮淮,随后缓缓想起了自己的小妹。
他身旁的沈介之则眉心紧拧,眸光里含着一丝恳请。
默然半晌后,温颂叹气,终是开了口。
“此事说来话长……”
也更是一言难尽。
*
虽说知晓内情的人是温颂,可先开口的人却是阮淮。
如今时过境迁,他们的身世也不再是某种不可说的秘密。
温颂眸光停驻在阮淮脸上,眉目之中满是错愕。
在她眼里,阮窈空有美貌,举止却轻佻不善,绝非清白女儿家的做派,合该受人鄙夷。却原来……她曾经也与自己并无二样,本该有着顺遂的姻缘。
温颂并不清楚裴璋对此知晓几分,此时回过味来,愈发觉着二人之间透着一抹古怪。
不论是中秋之夜,亦或是遇刺的那一回,似乎都是她想要挣脱。
而追逼不舍的人,分明是他才对。
“表哥对阮娘子……并非是无情。”
温颂坦然谈起洛阳之事,继而蹙了蹙眉,又补充道:“可阮娘子看起来,是不肯留在他身边的。”
现今再说起这些,她才蓦地察觉到,不知从何时起,表哥对她而言竟已不再是从前那般仰之弥高的存在。
少女时期的春闺梦里人,并非是自己所以为的模样。
那日对上他泛红的眼尾,及周身无法压制的阴戾之气,她被吓得腿脚都有些发软,而后再想起雪团,便愈发恍惚了。
过往种种恋慕,当真是一场镜花水月,合该摧之烧之,再当风扬其灰。
她神色几度变幻,沈介之显然也留意到了,抬手为温颂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时,目光中也含着安抚之意。
而阮淮仍觉着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