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脚步一顿,有些犹豫了。
珏光拿出钱袋,交到侍女手上,温声道:你去将那只白虎买过来。
可、可它侍女打起寒颤。
白虎停歇片刻,猛一扑身,将牢笼撞得左摇右晃。
买下之后又能如何,这白虎浑身是伤,就算将它放归,它也活不下来。侍女道。
带回宫中。珏光徐徐步近。
围观之人被白虎吓得连连后退,唯她毫不慌张地走上前。
侍女颤声:它会伤着殿下。
驯虎的猎户挥手道:这畜生一日没吃肉,正饿得慌,不想死就赶紧退后!
侍女怕虎,却听不得此人对珏光出言不逊,掂量着钱袋道:我家主子要买这只白虎,劝你深思熟虑再开口。
猎户打开钱袋,满目的真金白银,错愕道:是小的无礼了,这未免也太多了些。
我家主子给你的,还盼你日后谨言慎行。侍女紧张跟在珏光身后,日后再这般施暴,可别把好日子都施出去了。
猎户挤出笑,连连称是。
白虎又露出尖牙,咬在笼上。
畜生,胆敢无礼!猎户抬臂挥鞭。
哪料鞭子没落下,被侍女赤手握住。
珏光站在笼前略微倾身,皱眉道:受苦了,我带你回去疗伤,好不好?
白虎好似通人性,闻声竟是一顿。
于是侍女雇车前来,白虎连着那笼子一同被安放到车上,其后未再见到白虎发狂。
后来珏光和侍女走远,有人讷讷道:那戴着面纱的女子,好像是珏光公主!
一定是珏光公主,公主通兽语,将那白虎驯服了。
猎户双腿骤软,嘭地跪在地上,我怎能说出那等粗鄙之言,还做出那等残暴之事,不光脏了珏光公主的耳,还脏了公主的眼!
濯雪回神,眼泪滴在命簿上,好在未将墨迹洇开,那水痕便消失不见了。
她摩挲起命陨二字,百年前的悲喜,将她的胸腔填得满满当当。
喜怒是真切的,哀乐亦是真切的,她还真就是珏光。
忽然,眼前又现出一片光亮,所见已非坊市,而是宫中,满目全是那华贵的画柱雕梁。
原来是珏光带病起身,偏要坐在窗边晒日光。
珏光闷咳了几声,眯眼瞧见朱红的宫墙,有猫儿伏在琉璃瓦上,忽地翻出皮毛雪白的肚腹。
宫女颤巍巍地站在边上,似是怕染上疫病,将面上布巾牢牢捂着。
白虎就在珏光脚边,不声不响地仰头看她。
珏光忽地露笑,赤足踩上白虎后背,足踝红绳上的白玉铃兰微微摇晃。
边上的宫女道:殿下,喝药的时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