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松嘴,平日是馋了些,却也没馋到要吃自己,可别叫胧明误会了,真将她当成猪妖。
胧明并未留意,甚至还摸至发根细细端详,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狐狸身都软了半截,就差没在褥子上蛄蛹,过会儿,她实在闷不住气了,露出半张脸问:有这么多吗,数到哪了?
不多。胧明生硬地揪下一根。
啊!濯雪吃痛,忙不迭捂住后脑勺。
这一痛,倒是把方才古怪的痒意都盖过去了。
你看,发上光泽不减,却是半黑半白。胧明两指并紧,那断发自她指间垂落。
濯雪双眸洇红泛泪,好一会才看清那细细一根发丝。
似还真是半黑半白,可这有何古怪,若当真是一夜染白的,那她定已病入膏肓。
胧明松手,那根发状似飞絮,轻盈盈地落在榻上。
她接着又翻看了良久,掌上掬着的发丝像潺流般泻下,淡声:我此前便奇怪,你兽形是白狐,变作人身时,怎会顶着一头乌发。
濯雪讪讪道:我以为我生来卓尔不群,别具一格。
她幼时还问过兰蕙,她是不是那天选之狐,兰蕙可没否认。
非也。胧明摇头,是禁制约束了你,所以我此前便说,你如今的真身并非你的真身,而妖丹亦然,不知你可有察觉?
濯雪努嘴,她也不曾见过旁人的妖丹,哪分辨得出,何为寻常,何又为不同寻常。
她当即环紧腰腹,支支吾吾:我以为,是因我并未突破境界,它才像蒙了灰那样。
兰香圣仙养了你十数年,竟也不帮你探看。胧明心觉好笑,又很是诧异。
谁没事会窥探旁人妖丹呀,又不是凡间赌石,将妖丹当成璞玉来赌。濯雪灵光乍现,吃惊道:你动用妖力在凡间赌玉了么,所以染上了这犯规的坏毛病。
你怎么不问,我是何时窥探你灵台妖丹的?胧明由着她错。
濯雪绷起肩颈,警惕问:莫非是昨夜?
胧明颔首,你在泉中,差些突破不了境界,我替你拂去了少许痛痒。
濯雪原已不记清昨夜详尽了,经胧明一提,那一幕幕簇拥进脑,将她的思绪填得水泄不通。
她作甚要揽着胧明的手,她嘟囔个什么劲呢,而且胧明又为何要纵容她。
荒谬,太荒谬了。
濯雪忍不住在被褥上抓抓挠挠,双耳唰一下冒红,嗫嚅:下回让我淹死在泉里算了。
那口泉,我偶尔也会用。胧明淡声。
濯雪默了片刻,小声问:我昨夜在水中涕泗滂沱,你还用不用?
胧明也默了少顷,委实不想同狐狸谈这个,拾起那根被她揪断的银发,哂道:命不久矣?也不见得有多怕,我看你精气神挺足,还能谈天说地。
濯雪瞄见那银发被捻成卷儿,讷讷:这么说,我的发色原该和兽形一般,都是银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