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身体只是一个载体。而这个载体既然还能继续呼吸、行动,那就是另一个人的人生了。过去的,已经过去,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它属于谁。”
叶云樵抿了抿唇,依旧不能释怀:“可是,这样不觉得不公平吗?对原主来说,他的一切都被另一个人接管了。”
“不公平?那对寄魂者来说又公平吗?”
“阿樵,继承别人的一切并不轻松。这不是一场幸运,是另一份沉重的责任。”
“责任?”叶云樵看向秦知悯。
“对。”秦知悯继续看着远方,“因为继承的不仅是他的生活,还有他未竟的遗憾。他想守护的人,他想完成的事,都成了你肩上的一部分。如果你做不到,那才是真正的愧对。”
不自不觉中,秦知悯的称呼从“他”变成了“你”,但陷入沉思的叶云樵并未察觉。
路灯的光影在车窗上缓缓掠过,叶云樵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些有关“叶云樵”的过往。
他低声问:“那如果……他做不到呢?”
秦知悯唇角的弧度稍稍拉平:“那就是你自己选择了辜负。”
车子停在红灯前,秦知悯转头看向叶云樵,语气忽然变得轻松了些:“不过,如果是你,我倒觉得你不会辜负任何人。”
阿樵总是把所有事情看得比他自己重要。
在京城如此,在北雊亦是如此。
所以选择了义无反顾地奔向死亡,哪怕死亡的方式是万箭穿心。
叶云樵一愣,秦知悯却已经转回头。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驶向前方。
他刚说些什么,却无意间扫了眼窗外,发现这条路似乎并不是通往秦家的方向:
“秦先生,这好像不是回去的方向。”
他没敢直说秦知悯可能走错路了。
秦知悯却好似知道他的想法:
“没走错路,我要回公司一趟。正好,带你去看看。”
车辆停稳,叶云樵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深秋的江北多了些凉意,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哈了一口热气,仰头打量起面前的大厦。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大楼线条流畅,玻璃幕墙反射着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
与满是历史厚重感的考古所不同,这里灯火通明,但明明人来人往,却冷漠得像一块没有温度的钢铁。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叶云樵回头,见秦知悯已经绕过车头,朝他走来。
手中还拿着从后座取出来的东西——一条围巾。
“风大,别冻着了。”秦知悯开口,随即动作利落地打开围巾。
叶云樵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我……”
话还没有说完,秦知悯已经走上前,长臂一伸,将围巾绕在他的脖子上。
秦知悯的手势很轻,手指划过他的皮肤,一路带着围巾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