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昭被人这句话问得开始头痛,他抬掌揉了下自己眉心,无奈道:“你何必明知故问,有些问题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贺云景闻言没再多言,他低垂着眼眸,掩盖掉眼底深深的自嘲,就连唇边勉强维持的笑容都带着浓郁的苦涩。
他想,人世间最大的心痛莫过于此,听着心爱之人三番五次拒绝自己,最后甚至已经带有了不耐烦的情绪。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时常想再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甚至还总是自欺欺人地告诫自己: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他明明上次在付老先生家楼下时,就已经决定好了跟人就此恩断义绝,以后只做敌人。可当他今天路过知音画室时,就会情不自禁地走进来,并且在进屋看到宋知昭的那一刻起,那双深邃眼眸里就不由自主地蕴藏了几分深情。
很难放下,喜欢了将近十年的人真的很难轻易放下,更何况还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喜欢上的人。
见贺云景许久没再说话,宋知昭也不想多留他了。
毕竟眼看着这时间也不早了,他老婆就快要来了,到时候如若让他们二人撞了面,沈时闻保不齐又要开始吃醋。
“你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先走吧。”他下了逐客令,“我男朋友要来接我去约会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贺云景攥紧的拳头颤抖得更厉害了。
——沈时闻,又是沈时闻。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比他们的相遇早上个十几年吗?
贺云景喉间艰难地滑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嗓音沙哑且干涩:“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提沈时闻那家伙来气我?”
宋知昭狐疑地看他一眼,不以为然道:“他本来就是我男朋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怎么就是故意的了?”
说完,他就走到画架旁,继续勾勒起那幅完成了大半的画。
而贺云景则站在画室里望着他的背影,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幅画上,深深地望了一眼后,转身悄然离开了。
贺云景走后,宋知昭其实也没了继续作画的心思。他将原本就整洁的画室又重新整理了一番,心绪早就飞出了九霄云外。
他不由想起当年初中时的那段光阴,那时他与贺云景只是纯粹的友谊,尚且未掺杂这些复杂的情感。
只是时光荏苒,他们终会长大成人,也在曾经那条彼此相伴的路上渐行渐远。
宋知昭常想,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会得到,也会失去。
也许终有一天,他跟贺云景会彻底站在对立面,从曾经的挚友,变成最后的敌人。
只是在那一日来临之时,他或许还会想起当年初中时,在那个食堂里,为他挺身而出的少年人。
宋知昭合上眼眸,轻声叹了口气。
在他的这声叹气里,有无奈、有惋惜,也有深深的遗憾。
临近下午五点,沈时闻才匆匆赶到知音画室。
他刚进门就看到宋知昭对着那幅尚未完成的画发呆,原本以为人是失了灵感,在那里对画发愁。可当他走进屋内后,立马嗅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陌生的、令他厌烦的男士香水味。
这香水的主人是谁,沈时闻不用动脑都能猜出来。除了那个每次前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把自己捯饬成明星的贺云景,还有谁能这么无聊?
他当即醋意大起,翻了个白眼走到宋知昭身旁,没好气地伸手捅他一下:“宋知昭,你在这对着画想谁呢?连我来了都没发现。”
宋知昭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回过神来,他刚想起身就被沈时闻反手摁了回去。
“你老实交代。”沈时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不悦,“是不是那个玫瑰哥刚才又来了?他有没有趁人之危?”
“什么玫瑰哥?”宋知昭一脸茫然,明显不知他所云。
沈时闻以为他在装傻充愣,憋着那股气,屈指照人头顶轻弹了一下,“除了他还有谁!难不成我还要叫他小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