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不再如往日那般冰凉,掌心温热,让她感到安心。她回想着他今日所言,心中有些微动。至少,他的话证明了他是在乎她的。
萧秋折察觉到她的沉默,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晚青妤指了指地上的影子,轻声道:“你看,我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像一座高山。我相信你也会如高山一般。”
她总能说出这般温暖而鼓舞人心的话,应该也在担心他和父亲的关系。
他握紧她的手,低头看向两人的影子,挪动脚步,让两人的影子并在一起,清声道:“两个人站在一起,影子是不是显得更加高大了,就像两座并肩而立的高山。”
会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晚青妤点头应着。
夜晚的春风很温柔,似乎能够抚平所有烦心事和伤痛。两个人继续前走,落在地上的,除了影子,还有各自暂且放下的心事。
晚青妤是头一回来王爷院里。院中陈设古朴典雅,宽敞清朗,伺候的下人并不多。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枝繁叶茂,树上挂满了金色铃铛。
晚青妤不解,问萧秋折:“树上为何挂了这么多铃铛?是王爷挂的吗?”
萧秋折抬头望向那些铃铛,苦涩一笑:“这些铃铛都是我挂的。每次我想起母亲,或是梦到她,便会来父亲的院子里,在树上挂一个铃铛。这么多年过去,我已记不清挂了多少个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最初挂铃铛,是为了与父亲赌气。他曾送过母亲一个铃铛,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可后来,父亲辜负了母亲,我心中愤懑,便在他院中不停地挂铃铛。起初,父亲还会责打我,可我执意如此,时日久了,父亲便不再阻拦。”
这树上挂的不仅是铃铛,更是他对母亲的思念。
晚青妤望着那些铃铛,心中泛起一阵酸楚。铃铛不计其数,可见他对母亲的思念有多深。他自幼失去母亲,心中定是无比想念。即便平日里他叱咤风云,心中也有一处柔软之地,藏着对母亲的眷恋。
她看向他,见他眼眶微红,显然踏入这院子,看到这些铃铛,又勾起了他的伤心处。
她反握住他的手,紧紧握着。
王爷的房间里光线昏暗,烛火摇曳,映得屋内影影绰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似是女子身上的脂粉香,虽不浓烈,却格外引人注意。
王爷正斜倚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盏茶,见二人进来,也未抬头,只自顾自地饮茶,神色淡漠。
萧秋折牵着晚青妤的手走上前,既未行礼,也未唤一声“父亲”。父子二人上次相见,不过几日之前,王爷那一巴掌的余温似乎还未散去。此刻再见面,气氛依旧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晚青妤四下环顾,见房中除了王爷,并无他人,那位传闻中的周姑娘也不在。她心中提着一口气,想着自己毕竟是嫁入王府的儿媳,礼数不可废,便率先福身行礼道:“青妤拜见王爷。”
王爷这才坐直身子,抬眼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萧秋折。
萧秋折只是垂手而立,神色冷峻,眼中无光,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
王爷的目光落在二人紧握的手上,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谈谈子嗣之事。”
子嗣?
王爷看向萧秋折,沉声道:“你年纪不小了,早该为亲王府延续香火。你是嫡长子,这一点你应当清楚。你们二人成婚多年,却一直分居,外头的流言蜚语想必你们也听过不少。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感情如何,但我要求你们尽快生一个孩子。若你们感情不和,或是不愿生子,那你便再另娶一妻。至于晚青妤,若愿留在王府,便留下,若不愿,王府自会给她一笔补偿,送她回娘家去。”
要求?另娶?
萧秋折闻言,冷笑一声,直视他:“你说另娶便另娶?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我做不到像你那般,说抛弃便抛弃。”
父子二人几句话就能激起冲突。
王爷眉头紧蹙,愤然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你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若连子嗣都没有,这亲王府日后该如何?难道你想让那两个弟弟爬到你的头上去?还是想一辈子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萧秋折冷笑:“我浑浑噩噩?这些年我为亲王府所做的一切,你可曾看在眼里?我与晚青妤的事,不劳你费心。我们何时生孩子,是我们的事。即便我们不生孩子,我也是亲王府的嫡长子,这王府的权柄,我绝不会让它轻易落入他人之手。”
“这些年我尽心竭力,为这个家操持,凭什么如今江侧妃那边怀了孩子,一切就都变了?连我们的婚房都要占有。那日你一言不合便打我,夺走我手中的权柄,交给祖母。祖母逼我生子,如今你也如此。在你们眼中,我是什么?我与晚青妤又是什么?你们但凡对我们有一丝关心,也不会说出这般话。”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愤怒与伤痛,仿佛眼前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令他心寒的陌生人。他继续愤然道:“若给不了孩子好的将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生孩子,更不会让孩子重蹈我的覆辙。”
这句话显然是在讽刺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