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换身干燥的衣裳吗?”
“我的屋子烧完了,不太想动母亲那边的东西。她爱漂亮,衣裳都特别精致华丽,大多陪葬了,只留下那么一箱,整整齐齐的,舍不得动。”
鹿鸣百无聊赖,从他拿过火钳子,也去拨弄银丝碳玩。
“这种碳也是她以前喜欢的,没什么烟雾,贵得很呢。”
她平平常常地说着这些话,没觉得有多么悲伤,泪水却无声无息地坠落下来,打在烧得通红的碳上,激起一蓬蒲公英似的白雾。
兰殊安安静静地给她递了手帕,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我……其实我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也不该哭的,毕竟都过了这么久……哭有什么用呢?他们也不会回来……”她说着,却泪如雨下,把头埋在膝盖里,抱着腿缩成一团,哭得浑身发抖。
这是她父母住过的旧宅,炉子里烧着她母亲喜欢的碳,墙上挂着她父亲画的画。
已逝之人画的已逝之人,风姿绰约,倚栏观月,衣袂飘飘,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画里的人和画画的人,都离开了这个人间,只留下他们的女儿,对着画失声痛哭。
兰殊犹豫着起身,缓缓在她身前站定,张开双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
“抱歉毁了你的屋子。”他低低道。
“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放的火……”鹿鸣鬼使神差地扑进他怀里,把兰殊撞得一趔趄。
鹿鸣把头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吸气。
他身上有残留的雨水的味道,鹿鸣不喜欢雨水,湿湿黏黏的,但好在更多的是书卷的味道,纸张混合着墨水,若有若无的,像手指拂过光润的竹简,给人一种熟悉又安心的感觉。
久违的,像小时候看着书打了盹,在书香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朦朦胧胧地蹭了蹭书。
“虽非我放的火,却是我放的诱饵。”兰殊幽幽叹息,“其实我预想到了,敌人有可能放火。”
“你这个人,向来想的多,心思重。”鹿鸣头也不抬,还得寸进尺地把眼泪抹在他衣服上。
【这个时候他怎么不洁癖了?】刘彻点评。
【小孩子谈恋爱你就非得要看吗?】李世民关掉对外视野,【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热闹嘛。不然干嘛?下棋下不过,积木没兴趣。】
【来看书。】嬴政扬声。
【都是简体字,缺胳膊少腿的,看着费劲。】刘彻撇撇嘴,诚实的身体凑了过去,【你在看什么书?《十……万个为什么》……这名字好生古怪。】
【好看吗?】李世民也凑过去。
嬴政把书的目录打开给他们看,饶有兴趣道:【我觉得很有意思。】
【天为什么是蓝的?萤火虫为什么会发光?海市蜃楼是怎么形成的?彩虹为什么有七种颜色?月亮上有什么……】刘彻念着念着,脸上的兴味也多了起来,【确实有点意思。】
【书架上有八册同类的书。】嬴政提醒道。
【怎么每次都是你先发现这些东西?】刘彻奇道。
【我没你那么八卦。】嬴政不咸不淡道。
小龙从嬴政袖子里钻出来,沿着书架在一本本书上蹦跶,跳到李世民手上,被他抖落到刘彻头上。
【这小东西怎么还在?】刘彻一抬头,嫌它碍事,揪起来想扔出空间。
【扔得出去吗?】李世民随口一问。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总比它在这缘木求鱼的好。我们都退休多少年了,这又不是我的大汉,我才懒得重来。】刘彻用力把紫气化作的小龙一扔,不耐烦道。
【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