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若是给他们当奴婢,也该去敬茶磕头。可到现在您都没领我俩去那屋里问安……我虽年纪小,但是为奴的规矩还是知道的。”
季通轻松笑着靠在椅背上,“什么时候说你俩是奴婢了?我说是买了你俩,但有卖身契么?那钱是给你阿姐过日子的。你阿姐因为你俩拖累,都活成了什么样了?你小子若是懂得规矩,知道感恩。那就要记着,你俩能过上好日子。是因为你阿姐的缘故。”
许凡人刷地一下脸上通红,眼眶湿了。
“您有钱……买了我俩,为何不把阿姐也买来……给您暖被窝都好……”
季通感慨道,“她比某家强。她自是有她的福源……”
“你是嫌弃阿姐!”
另外一间屋里的小丫头探出半个脑袋,也盯着季通。
季通就当做没看见一样,轻轻摇头,“我嫌弃她?我羡慕她……既然你俩跟着我,我也不藏着掖着。你阿姐,与凡人不同。她是有根骨的,是能修行的。但缘分不在我家少爷身上。让你俩离开,是放她自由。自此天地开阔,她哪儿也去得。待来日,你若学好了功夫,能独自闯荡了。我放你出去,你自己去寻你阿姐……”
“真的?”
“某家骗你作甚!”
屋中小丫头听见了,快步跑出来,与哥哥一同站桩。脸上尽是坚韧……
昨日乘风破浪,大船颠簸。
负伤的人很多,有些昨日没死的,今天反而重伤不治死了。
甲板上感染神种的十几个人失踪,被船上管事儿充数在意外死亡名单之上。该有的补偿一应俱全,船中有家属的,自然是管事儿领着亲随去慰问一番。若是孤身出海,也要备注清晰,将抚恤钱财如数发放给亲眷。
做这样跨洋运送的买卖,不会在小钱小利之上弄虚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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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楼有人轻笑一声,六楼不知谁家小姐在学琴。
琴声生涩无比,那教琴的老师却弹得不错,声声入耳,余韵悠长。
杨暮客在屋中大言不惭地评判音律,被贾小楼撵出屋。
无事可做的杨暮客去冬律园看了眼,壶枫道人竟然未归。想着昨日船灵之言,他决定先去一楼看看船灵。顺便打探一下海路见闻。
乘坐升降梯下去,那丈许高的卫士岿然不动,眼睛只是直视前方,不似活人。
抵达一楼后,门卫打量杨暮客。
“这位少爷……咱们一楼是船工宿舍。并不对外营业,您若是想采买东西或者耍子取乐,请回转三楼。那儿业务丰富,总有您这小少爷喜欢事物。”
“贫道来此乃是要与曾船师会面。”
“您稍等,容我通报一声。”
少时门卫得了应答,放杨暮客进了走廊。
一楼走廊略显昏暗,约是三十步一盏侧灯亮起。白日里,灯光显得偏暗。让这船楼一层显得十分幽深。
网格一样的走廊分割出来一个个小房间。房间屋门紧闭,寂静无声。
昨夜下工的人此时刚刚入眠,而白天上工的人已经离去。
杨暮客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之中,他往里走去。
宝船有五百丈长,船楼则占了一半。也就是这走廊有二里左右。若是开阔空间,二里长度不算什么。但幽深狭窄的走廊,外加无数岔路。杨暮客纵然笔直地走下去,还是有些迷路之感。
他站定在一条路口,手中掐算方位。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茫茫海上,不见外光。若不起卦占卜,根本找不到正路。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遇见了一个门缝敞开的屋子。屋子里往外冒着热气。门上挂着小牌,茶炉间。
杨暮客伸手推门,里面一个人静静坐着。
“打扰了……”
那人依旧坐着,眼神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