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的喊杀声,还让人分不出来,这群盘踞在此的山贼到底有多少人,那为首的指挥之人又要从何处再来。
“……!”
吕布脸色阴沉。
他只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山贼,而是一群在丛林间来去无忌的飞鸟,或者是水中的游鱼。
周遭的士卒惨呼,更是让他不得不即刻做出一个决定。“走!”
不能在此地继续纠缠。
这里虽然是并州与河东的界限,但与并州铁骑适应的作战环境简直天差地别。反而是那群黑山贼,虽然在一开始被他的一箭险些倒下自家的主帅,现在却已找回了进攻的节奏。
他们以有心算无心,更是掌握了莫大的优势!
走,退回到山下去,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
吕布进攻得快,此刻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为麾下士卒谋生,同样很快。
这臂长腿长的将领一跃而过眼前的壕沟,明明并未骑乘宝马名驹,仍然像是脚下带风,一跃数丈。
原本蹲守在这一侧的黑山军士卒骇然抬头,就见一道有若杀神降世的厉光斩落了下来。
戟上血光迸溅,借势向前,劈开了一条血路。
“走!”
这是指明方向的一记号令。
随同吕布而来的并州士卒立刻跟上了他的脚步,与包围上来的黑山军鏖战一处,却是且战且退。
张燕只微一迟疑到底要不要尽数压上,就已见吕布突围而出,并州军精锐半步不曾落后。
黑山军匆匆收拢的包围圈,只来得及啃下落在后面的一半兵马,就再难追上前面的一队凶人。
张燕一记拳头砸在了树上,“该死!”
若非吕布先声夺人,他何至于慢了这一步。
但幸好,这场交锋还没结束。
“将余下的这些人全给我拿下!”他一边说,一边自己领着一队人向吕布所在的方向追去。
吕布匆忙退下山来,来不及清点士卒的损失,便已与看守马匹的后军会合,令士卒上马后撤。
黑山军占据山中,提前设伏,分布在这太行山下的“眼睛”必不会少。他在此时犹豫,非但无法接应山中的残部,反而会将剩下的人马全给折进去。
还不如先撤回野王县中,整顿了队伍后再行图谋。
直到此刻,他也还没怀疑,太行山中的黑山贼和近山的野王县有所勾连,只觉得是自己行事莽撞,误中了那狡猾贼兵的圈套。
毕竟,若是野王县有心坑骗于他,为何不在先前犒军的酒水与肉食中动手脚。
吕布策马疾驰,握住长戟的手心随着策马奔驰出了一层冷汗,心中暗暗怒骂,只要让他有机会卷土重来,必定要叫那黑山贼好看!
他仍有一半有余的士卒追随。
夜色也已在此时铺了满天,将他们这一行人掩护在当中。
在这庇护之中,随行的士卒都不觉微微放松了心神。
自从并州入伍,到现在抵达洛阳,这是他们头一次吃到这样的败仗。幸而将军没在这出惊变中被打倒,那他们也就还能接着打下去。
“将军,你看!”士卒惊喜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
吕布抬头,就见月光模糊勾勒出了远处的一道轮廓,低矮的城墙之上是几盏照明的灯烛。
或许是因听到了迫近的马蹄声,烛火被走动的人影遮住又露出,在他的面前闪烁了一下。
他精神顿时振奋,策马朝着城头高呼:“敢问城中李公与使者可在?吕布需入城暂歇一夜。”
城墙上响起了一阵奔走的脚步声,随即有人回话:“将军是除了那黑山恶贼吗?”
吕布眼神一凛,刚要答话,忽听城头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对方:“先别问了……将军入城无妨,但入夜之后,百姓都已安歇,可否暂居于城曲重门之中,待得天明,自有人向县令与李公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