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野王县毕竟是小城,并无护城河环绕,随着吕布的这句回答,城门缓缓打开在了他的面前。
吕布先行策马行入,但还未等全军进入重门之内,一种蓦然涌起的危机感忽然让他后背一凉。
他下意识地回过了头,惊见城头一张面容被月光照亮,相隔着少许距离,也能看出那上面写着的,绝不是欢迎的表情。
更像是,蓄势待发的杀机。
一个字从他口中脱口而出:“退!”
能跟随吕布到此的,本就已是并州军中绝对的精锐,在听到吕布这句号令的下一刻,就已动了起来,向后方匆匆撤退。
守在城头的孙轻脸色一变,高呼一声:“莫让吕布走脱。”
先前的平静顿时被这接连的两声打破。
还在城外的并州军惊见城头弩机抬起,朝着城下便是一通箭矢飞射而来,在这匆忙之间,竟有一半没能躲过。
死伤惨叫连连。
然而还没等孙轻高兴片刻,便有一杆长枪忽而被吕布从身旁士卒的手中抢过,狠狠朝着城头掷了上来。
孙轻连忙后退,却因脚下的杂物被绊倒在地,跌坐在了城头。
可还没等他站起身来,一杆长枪已贴着他的面颊擦过,扎进了他后方的门楼之中。
但凡他还站着,现在已被那一杆枪扎了个对穿。
“他……”
“杀出去!”吕布一击之下未能得手,也没觉遗憾,干脆利落地纵马穿过了大批直冲他而来的箭雨,就是重重的一戟,拍在了前方的城门之上。
肩头方甲之间穿入的一支羽箭,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行动,仍让他冲出了一条生路。
当他越过城门之时,更不知在何处捡起了一架盾牌,挡住了城头向他追来的一支利箭。
走,继续向前走。
沉浸在夜色之中的野王县内,还不知道藏匿有多少敌军,吕布怎敢久留,只能带着自己的一众骑兵匆匆逃离。
但当他顶风回头之际,已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敌方发难匆匆,明明射箭的水平绝称不上高明,竟也又让百余名骑兵留在了那里,跟上来的里面也有不少人受了伤。
他必须尽快折返河边大营,与张辽会合,方能重新站稳脚跟。
一想到张辽,他就忍不住一拍大腿,心中暗恨,自己为何先前要被敌军的花言巧语所诓骗,不听张辽的劝阻,非要出兵走这一趟,这才让自己落到了这样窘迫的境地。
却不知此刻的野王县城头,也有一双眼睛正在看向他们撤离的方向,眼里是说不出的震撼。
这是刘秉第一次亲眼见到一场交战,也是亲眼看到士卒死伤在他的面前。
就算他自己没在战争的第一线,站在城楼上时,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依然让他止不住地发抖,甚至想要转身吐出来。
电视剧里看过,和看到实际的场面,完全是不同的。
但一想到他现在认下的是什么身份,又有几双眼睛盯着他的行动,他只能死死地掐着手心,努力平复了心绪。
“力拔山兮气盖世,这吕布或许真有昔年项羽之勇了。”
刘秉趁机别过头来,不再看城下的惨状,对司马懿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让你别冒头,留在安全一点的地方了吧?”
孙轻哆嗦着手,把那杆天外飞枪从城头拔了下来:“那您怎么不提醒提醒我呢?”
刘秉牙关一颤,故作镇定地回话:“这不是你说你要去守在上面,等他被骗进来之后,来上一出周围灯火大亮,你高喊一句候他多时吗?”
有人这么有表演欲,他拦着干什么?
他只是一个可怜无辜被迫装皇帝还被迫打吕布的人,当然要以保命为先。
但一看司马懿似乎是把他这句话听进去,还郑重其事地点头,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事情。
“……等等南面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