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高悬,晨雾仍未消散,如一层薄纱,轻笼着沧州的大街小巷。
虽然距离“真君玄授”已过去两日,但这一梦可谓是惊天动地,很快就在河间路以及附近各路传开,令天下各地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值正午,城中却已人潮涌动,比往日热闹数倍。
李霄化作的三尺玉龙盘旋在半空中,鳞片在晨光下流转着淡淡金芒。而小妙和兰静璇紧随其后,一龙二女就这样行走在熙攘的街道上。
“咦?”小妙踮起脚尖往人群里张望,美眸中满是诧异,“沧州城何时多了这么多人?”
她记得初来时的沧州街巷萧瑟冷清,百姓面黄肌瘦,哪有这般景象?
目光所及,不少外乡人与色目人都背着行囊,赶着驴马拉货,急急匆匆地向一处跑去。
而其中一位扛着米袋的老汉尤为显眼,他那袋子上赫然用金粉写着“供奉龙君”四个大字。
“难道他们都是为了供奉真君而来?还算他们识相。”小妙环顾一圈,俏脸上满是欣喜,这才是凡人面对自家师父该有的态度。
但兰静璇却察觉到其中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轻笑道:“这些百姓这些人并非全是来瞻仰玄祖的,看一些色目人的模样,想来是路过沧州,去往大都参与焰口法会的。”
小妙闻言一怔,随即纤腰一扭,扬起下巴,腰间剑穗不断摇曳,“区区焰口法会算什么?还不是那元帝小儿为了讨好师父才办的?”
看着小妙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李霄不禁摇了摇头。
兰静璇却是眸光一凝,素来恬淡的玉容浮现几分凝重。
作为全真派嫡传弟子,她对元廷这些门道再清楚不过。
在玄祖现世之前,焰口法会可是密宗独享的盛事,每年耗费的银钱足以养活几路的百姓,说是为求神佛眷顾,其实极度劳民伤财,但其中牵扯巨大,便是元帝也难动分毫。
毕竟皇室成员自打出生以来,便是密宗弟子。
当今圣上这手安排,分明是要借玄祖之手除掉密宗,而自己却坐山观龙斗。
“玄祖。”兰静璇忽然停下脚步,声音带着几分迟疑,“静璇有一事不解,还望玄祖解惑。”
玉龙垂首看去,淡然道:“但说无妨。”
兰静璇深吸一口气,饱满的胸脯随之起伏。
她玉指轻抬,划过整条街道,“玄祖,那一夜大梦,究竟是沧州百姓进入了你的梦境,还是整个沧州都陷入了玄祖的梦中?”
话音落地,李霄龙须轻扬,却笑而不答。
小妙见状,当即娇哼一声,挤到兰静璇身旁调笑道:“师妹啊师妹,你也太小觑师父了。”
“要我说啊,就是整个河间路都在师父梦里!”小妙故意拖长音调,随口说出一个天方夜谭的想法,“不然阳翟王那三千铁骑,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从北地。。。”
这话刚说到一半,二女皆是娇躯一震,旋即就意识到不对劲,齐齐抬首朝李霄望去。
却见玉龙依旧神态自若,只是龙眸中闪过一丝金芒。
这一刻,兰静璇只觉得脊背发凉,汗水顺着脸庞滴落。
小妙方才脱口而出的戏言,细思之下竟让人毛骨悚然。
兰静璇瞳孔微颤,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远处不断来往的各方百姓、甚至脚下这块土地,一时之间她难以丈量河间路究竟有多庞大。
据元廷所记载,河间路下辖六州二十三县,百姓数以百万计。。。。。。
如果真和小妙说的一样,整座河间路陷入玄祖梦中,那玄祖的这道神通简直无法形容。
她忽然想起,玄祖的真身当下可是被困在洞中的!
这等处境下,河间路都能悄无声息地被玄祖拖入梦中,那如果玄祖脱困,那又会是何等恐怖的伟力?
一方行省,乃至整个大元,是不是都可能只是玄祖的一场大梦?
这个念头让她娇躯微颤,清丽的玉容浮现一抹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