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负责家中洒扫的赵嬷嬷,向来默默无闻,干的活又多又累,且这洒扫之事皆在明处,稍有差池便会被挑刺。
谁承想,新夫人竟留意到了她的不易。
赵嬷嬷呆立当场,满心皆是受宠若惊之感,一时竟不知所措。
叶湘怡朝着春桃轻摆玉手,春桃会意,赶忙将二两银子塞进赵嬷嬷手中。
院中众人面面相觑,要知道,这府中一等的大丫鬟,一月月钱也不过二两。
这新夫人竟直接赏了赵嬷嬷二两银子!
正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家主!”
一众仆役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只见裴俞风背负双手,踱步而入,于叶湘怡身侧站定。
叶湘怡起身欲拜,却被裴俞风轻轻按在靠椅之中。她抬眸问道:“夫君何时回来的?”
“方才。”裴俞风应道。
未及裴俞风发话,老夫人身边的赵嬷嬷已快步走来。
一直在旁插不上话的两位婶母,忙问道:“嬷嬷此来,所为何事?”
院中站立的大小管事,皆眼巴巴地望着赵嬷嬷,满心期盼着老夫人能下一道令,恢复往日旧状。
这裴家,怎可任由一个新妇兴风作浪?
赵嬷嬷在叶湘怡身边站定:“老夫人言道,少夫人治家有方,特赏阳绿翡翠玉镯一双。”赵嬷嬷朗声说道。
两位婶母对视一眼,绞紧了手中帕子。
堂下聚集众人也傻了眼。
到底是谁说的老夫人不喜这位叶家儿媳?
叶湘怡正欲起身言谢,却被裴俞风牢牢按在座椅之中。他俯身,在她耳畔低声道:“让你受委屈了。不过,夫人今日好大的威风。”
叶湘怡侧过脸,纤长的睫毛轻颤,带起一小阵气流,扑在裴俞风面上。她亦低声应道:“不及夫君。”
裴俞风轻笑一声,惊得满院子人皆目瞪口呆。
他大手一挥道:“都愣着作甚?没听见夫人说要发月钱?”
言罢,他拿起赵嬷嬷托盘中的玉镯,亲自为叶湘怡戴上。那翠绿色的手镯,悬在叶湘怡纤细的手腕上,颜色通透如碧水,质地纯净。
祖母向来嘴硬心软,婚前虽言不给,这不还是让赵嬷嬷送来了。
见二人如此恩爱有加的场面,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到底是谁说的,家主和主母脾气不合的?
两位婶母还想说些什么,叶湘怡已亲热地挽住孙氏的胳膊,道:“二位婶,湘怡知晓房中姊妹兄弟开销颇大,但为使账目明晰,已单独开了明细,下月便开始执行。这月,湘怡便用自己的陪嫁店面盈利补贴上了。”
二位婶母面色涨得通红,敷衍了几句,便借口告辞,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叶湘怡挽着裴俞风的臂弯,目送二位婶母离去,神色狡黠灵动,活脱脱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裴俞风心情大好,附在叶湘怡耳边,轻声问道:“我莫不是娶了一只小狐狸回来?”
叶湘怡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回敬道:“如今后悔,可晚啦。”
日头渐渐西垂,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在地上缠绵交织,宛如一幅温馨的画卷。
夏荷在后面轻咳一声,提醒道:“夫人,该发月钱了……”
“急什么。”叶湘怡轻笑一声,吩咐人合上木箱,“让那些做假账的,再急上一急。这是陈管事逃跑时追回来的银子,把它交给爹爹。再给家中那些叔叔伯伯带句话,就说叶湘怡一向敬重长辈,但亦非任人揉捏的面团子。”
说完,她抬起手腕细看这对祖母赠与的阳绿手镯。通体翠绿饱满,清新雅致。她晃了晃手腕道:“夫君,这镯子成色真好,祖母真大方诶。”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忘了明日亲自去祖母跟前道谢。”裴俞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