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完一场视频会。”温辞声音里还带点疲惫,“在设计部还适应吗?”
“挺好的。”她顿了顿,又说,“今天做了两套面料配色表,还被黄姐拉去看了打板样衣。”
“不错啊。”温辞语气放轻了一点,“我就说你肯定没问题。”
“嗯?黄鼠狼拜年?”
温辞痛心疾首:“你有没有良心啊?”
她偷笑,轻哼一声,屋里很安静。
温辞那头沉默了一下,低声开口:“你今天是不是去过三十八楼?”
“嗯,送图稿。”
“见到了?”
“没有。江屿接的稿。”
她本来想就这样带过去,但手机里沉默了一会儿,温辞又说:“我跟你说过,他现在可能不太擅长面对你。”
温尔没回应。
半晌,她才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哥,你知道吗,从他出事到现在,快四年了,他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温辞安静了好几秒,在他们的对话中,只有温尔难过的时候,会叫他哥。上次叫哥,还是妈妈去世之后,温尔抱着自己一边哭一边喊哥。
“我知道。”
“就算是那时候,他哪怕发一句‘我还活着’,我都会觉得,好像没那么糟。”她说着,像是在努力控制什么,“可他什么都没说,就像……就像我根本不该知道。退一万步讲,我跟他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吧?”
温辞叹了口气:“他不是想把你推开。”
“可他确实推开了。”她语气平平,没有怨气,只是很久压着的那口气终于找了个出口,“我一个电话都打不进去,每一条消息都石沉大海。我连靠近都不被允许。他真的,好过分。”
温辞沉默良久,想起来几年前他进了病房看到谢丞礼的模样,叹了口气:“他怕你看到他那样,会难受。”
“我难不难受,是不是应该我自己决定?”她轻声问。
对面没回应。
“我只是想见他。”她眼睛盯着窗外的夜色,声音一寸寸低下去,“可我连说一句‘你还好吗’的机会都没有。”
屋子里只有冰箱轻微的运作声,夜色笼在玻璃外,一切都像被按了静音。
温辞的声音过了好久才重新响起:“我那时候也拦过你,生哥的气吗?”
温尔没说话。
“是因为他那时候……真的连命都快没了。他一开始醒不过来,后来整个人都不像个人。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还有没有办法动腿。他的这个伤你可能也有了解,大小便失禁是真的折磨人。他那样的人,大小便都要假手他人,你可想而知他当时的状况。”
“……”
“哥不是想给他找借口。只是想你别太怪他。你们两个······”温辞顿了顿,“都不容易。”
温尔咬着牙,一句“我知道”憋在嘴边,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眶有点发胀。
温辞像是知道她的情绪,也没再多说什么。
“早点睡,别想太多。”他语气轻下来,“谢丞礼不是你记忆里的样子,但也没变成别的什么人。过几天就见到了,你的项目要跟他对接的。”
“嗯,我知道了。”
挂断通话后,温尔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她脑子里一团乱,乱到连喝口水都没力气。
她想起当年坐在谢家老宅沙发上时的自己,手里捧着谢奶奶亲手泡的茶,端着那杯茶坐了快两个小时都没喝一口,只是想着门会不会忽然开,谢丞礼会不会推着轮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