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兵住旧棚。”
下面贴一张纸:
【查旗的,来这儿看。】
【看完再写。写完再说。】
【北平不养软人。】
第二天辰时,北平东码头起鼓三声。
不是战鼓,是迎客鼓。
御史萧靖的船到了。
那船不大,一面白帆,一面乌纱,一口棕木箱,就这么稳稳靠上北河驳口。
没仪仗,没随从,只一个人,穿着旧朝服,背手上岸。
程敬站在卸货台边,早就叫人撤了船夫、挡了号簿,就留了那块棚子和那一张写着“查旗的”的小纸。
萧靖走到那纸前,看了一眼,没说话。
只抬脚,进了棚。
张伟站在不远处咬牙切齿:“他真当自己是皇上派来的?”
“北平是他家后院?”
陈德:“他要是真只想查事,我们还能应付。”
“就怕他一边查一边记账,回头给朝廷递一封‘诛逆立律’的折子——那才是给咱们上刀了。”
朱樉来了。
身上披着水营披风,嘴里咬着没点着的药条,走到棚前,嗓子哑得厉害:
“人在哪?”
程敬朝棚里一点:“坐里面了,连茶都没喝,就拿了笔和薄子在记。”
朱樉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掀开破布棚帘,直接进了棚。
棚里就一个方桌,一盏冷茶,一张糙纸薄册。
萧靖坐那儿,一笔一划地写。
写到“旗制违典”那一行,朱樉开口了:
“御史大人。”
“你来北平,看旗的,是吧?”
萧靖没抬头,淡淡一句:
“我是看律的。”
“旗归兵,兵归籍,籍归制。”
“你这旗,不归制。”
朱樉坐下,也没客套。
“那我问你。”
“你看过这营里的人了吗?”
“你看过这三口调度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