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神医起身答道:“柳姑娘,令堂并非染疾,而是被人下毒!”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愕然。尽管秦神医生貌古拙、气宇不凡,柳老夫人仍忍不住质疑:“世间怎会有这般诡异之事?!”
秦神医面对柳老夫人的不信任,也只能无奈叹息,转头对柳怜霜说道:“若你心中存疑,在下也无可奉告。”
柳怜霜却目光坚定地恳求道:“我选择相信秦神医所言。只是恳请您继续协助查明,这毒究竟是从何处侵入家母体内的?”
秦姨娘此刻闻声而入,听到“中毒”二字不由内心一震:传闻这毒素十分隐秘,寻常郎中至多只会诊断为风寒罢了。谁能想到这位大夫竟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便看出端倪?当真非同小可。
然而她握紧手中丝帕,一时犹豫是否该出言反驳,却看到柳老夫人面露愠怒,而柳怜霜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秦神医身上。最终柳老夫人传令,命丫鬟即刻去召老爷柳天成前来商议此事。
接着,秦神医向柳怜霜耐心解析道:“这种毒并无害于外物接触,唯有大量摄入体内才会发作显著反应。由此推断,毒源应当存在于饮食之中,能否检视一下近两日剩余的食物情况?”
伺候的丫鬟回复道:“今日夫人仅喝半碗粥,并未进食;昨日的食物已经由我们下人分食殆尽。”
毕竟洛夫人一贯慈和待下,平日总将残余饭菜分给大家。
柳怜霜当即追问在场的人:“你们食用这些食物时可曾感到不适?有没有哪样菜饭尚未动过便已被丢弃?”
众仆人均摇头表示并未发现异常。由此可见,很可能不在前一日的膳食之内,或者是投放失败了。
接着秦神医细致查验房间环境,嗅过茶汤,又依次品尝桌上摆放的糕点。他最后指着一块枣泥糕问道:“这块枣泥的甜味似乎有些别扭?感觉哪里不对?”
经过一番辨识后,他终于肯定地说:“夫人显然是因为误食了这块枣泥糕而中毒。稍等片刻,我去写下药方,依据此方抓药调养,很快便能将体内毒素清除。”
秦神医长叹一声:“幸亏发现得早,毒性尚未侵入五脏六腑,只需将其清除即可无虞。”
柳老夫人此刻面色凝重,嘴唇微颤却说不出话。秦姨娘垂头站在一旁,冷汗已悄然渗出额角。
相比之下,柳怜霜则多了一分镇定,努力压下满腔怒火,低声对秦神医道:“劳烦神医费心,敬请随我前往偏厅。”
她深知这类家务纷争不宜外扬。
看着柳怜霜从容送别秦神医后,柳老夫人总算松了口气,但心底的怒火却并未平息。自家主母遭此暗算,不仅柳家声名岌岌可危,更会牵连洛纷岚背后的显赫洛家!一旦此事败露,镇国公府定不会轻易放过柳家,两家矛盾恐怕再难调和。何况,洛纷岚三个孩子尚在府中,若她不测,整个柳家必将陷入深渊。
思及此,柳老夫人暗自惶恐,连忙下令:“立即关闭院门,从此时起,严禁任何人出入!主母中毒之事必须绝对保密,同时务必查清究竟是谁如此歹毒!”
片刻之后,被召来的柳天成踏入院子,迎面便是柳老夫人那张阴沉如暴雨将至的脸。房内丫鬟、婆子早已尽数跪地,争先禀告昨日至今的工作细节以及与枣泥糕相关的一切。然而经过一番详尽盘问,得出的结果却让人匪夷所思:致命的枣泥糕竟是由洛纷岚最信任的心腹宋妈妈亲手制作用以呈送,并未经过他人转交。
宋妈妈此刻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高呼冤屈:“老夫人明鉴!奴婢从小伺候夫人,成年后又作为陪嫁来到柳家,怎会对夫人下手?天地可鉴!”
这番辩解看似合情合理,作为从小伴随洛纷岚成长且忠心耿耿的心腹,宋妈妈确无害主的理由,加之其身份地位也不允许做出如此大逆之事。
柳天成步入屋内时恰好听闻这一番争论。他望向床上神色苍白、似陷入昏迷的妻子,心中怒火涌动:“既非他人接触过糕点,难道真是凭空下毒?倘若不是宋妈妈所为,还能有谁?”
柳天成语气冰冷,身为柳家当家人,近期变故频发已令他焦躁不堪,如今正室中毒一事,更让愤怒之情油然而生。
待送走秦神医后,柳怜霜亲自督促药剂煎煮完毕随即赶回。见此情景,她轻声道:“祖母,宋妈妈多年来侍奉母亲一向忠诚无二,这等浅薄手段又如何会被她选中?依我推断,其中定另有隐情。”
然而,面对质疑,柳天成冷冷反问:“不是她,难道真有人能无痕投毒不成?”
语毕,他又转身盯着床榻上虚弱的妻子,双眉紧锁,眼底满是忧愤与疑惑交织的复杂情绪。
柳怜霜面色平静,虽有片刻愤慨闪现眼底,但语调仍保持冷静:“父亲,如今生气也于事无补。若宋妈妈真害了母亲,自然应惩治;可她有何理由这么做?母亲是她在府中的依靠,若是母亲不在,她在府中还能立足?”
宋目光充满期待地看向柳怜霜。
柳天成虽认可女儿所说,但眉宇间依然带着几分忧虑,久久不散。
柳怜霜略一沉思,开口道:“宋妈妈,这枣泥糕的枣泥可是你亲手制作?期间是否一直未让他人插手?”
宋妈妈摇头答道:“枣泥确实是我做的,但红枣是红梅泡发的。之后蒸制枣泥耗费时长,我没有守在那里,而是去了夫人那边伺候。”
这一说辞使所有在那段时间进出小厨房的人都成为怀疑对象。柳怜霜冷冷说道:“既如此,那下毒之人多半就在那时进出过厨房的人里。秦神医已经确认,毒药下在枣泥馅中。昨日凡去过小厨房的人,都站起来,说清楚进Kit时间及所做之事。”
四名跪伏在地的丫鬟微微挪近一些,低声禀报:“奴婢晨间去的小厨房,是为夫人准备早膳,当时宋妈妈尚未开始制作枣泥糕。”
“我也只在早晨去过,同样是准备夫人的早膳。”
“我是夫人的早膳结束后进去收拾东西的。”
红梅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补充道:“随后按照宋妈妈的指示,我去清洗了枣子并放入篮中后便离开了,并未再次踏入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