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拐子的再三保证后,孟允抒放下茶杯开口问道:“这位兄弟,那你现在还敢说,你方才没有起歹念吗?”
“不敢了。”他赶紧答道,“我见那小官人一人在家,一时鬼迷心窍,这才走了邪路。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你们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一时鬼迷心窍?”孟允抒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看未必吧。”
她抬眼看向那拐子:“如今你在城中可谓颇具盛名,各种小报上都印着你的画像,可你们却如此猖狂,居然还敢顶风作案。”
孟允抒猛地一拍桌子问道:“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说。”那拐子连声应道,“我本名叫赵咏,旁人都叫我赵麻子。”
赵咏见孟允抒的衣着打扮与旁人不同,又拆穿了他的惯犯身份,便试探性地打听她的信息:“请问这位姑娘是何方人士?”
“你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在孟允抒开口前,村长就将赵咏的问题打了回去,怒斥他道,“现在是我们在向你问话,你没资格提问。”
赵咏只好收起那些不安分的心思:“是,我明白。”
孟允抒继续问他:“在今日之前,你还去过哪些村庄?”
赵咏报上了几个地名,孟允抒随之在脑内的地图上圈出了一片区域。看来,他就是这些地方的负责人。
孟允抒扬扬下巴问:“那你的同伙呢?”
“同伙?”赵咏惊诧地问道,“什么同伙?”
孟允抒手里并无确切证据证明他们是团伙作案,便决定先诈他一下。
“你还在装傻。”她语气笃定地说道,“城中那么多孩童失踪案,难道全是你一人所为?”
“那当然不是,可我确实没有同伙。”赵咏急忙辩解道,“我也不知道那些孩童的下落,是不是真的有拐子拐走了他们。”
审讯一时陷入了僵局,连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在呼啸的寒风之中,只有火盆中的炭火为院落中的众人带来了一丝温暖。
孟允抒顿生一计。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她起身走到火盆前,看了看它内里的燃着的火焰,而后将目光转移到赵咏身上,对他露出诡异的微笑:“不过也难怪,如今天气愈发寒冷,想必你的嘴也被冻上了。”
说着,她给赵咏两旁的男子递了个眼色:“盘石村热情好客,可不能怠慢了客人。你们不妨将他的脸埋在火盆中烤上一烤,这样一来,他通身都会暖和不少。”
那两名男子得令架起了赵咏,作势就要将他带到火盆边,赵咏惊慌失措地大喊:“不要,不要!”
孟允抒却并没有让他们停下动作的意思,只是笑眯眯地在旁边煽风点火:“你放心,只要在火盆中待上一会,你这辈子都不会觉得冷了。”
赵咏被两名男子按住脑袋,他眼看着那火焰离自己越来越近,在惊惧万分之际连忙高呼:“我的同伙在城中各处行动,我们各有分工!”
“慢!”
孟允抒及时制止了两位村民的动作,让他们将赵咏带回椅子上绑好:“你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咏惊魂未定地坐在椅子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不敢耽误时间,急忙讲起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我们参与此次行动的人一共有六个,但都是最下面的小喽啰,真正的大鱼还在我们顶上。”他飞快地说道,“我们都是永盛牙行的伙计。”
“牙行?”孟允抒神色严肃地说道,“你们可知从先帝起就修改了大胤律令,其中有明文规定,略卖人口可是重罪?”
在先帝废除贱籍制度后,他随之令刑部官员修改了人口买卖的相关规定,将略卖人口定为非法行为,违令者将依律获罪。因此,胤朝如今的牙行就类似现代的人力资源管理公司,负责充当用人方与劳动提供者之间的中介角色,劳动者只能被雇佣而不能被贩卖。
这一举措极大地提高了人权,但同时也让牙行的利润大大下跌,无法再像过去那样牟取暴利。
“我们就是干这行的,哪能不知道呢。”赵咏唉声叹气地说,“但我也只是想混口饭吃,上面的掌柜这么吩咐我们,我们哪敢不听?”
接着,他说起了事情的缘由。
“一个多月以前,我们掌柜出游时曾捡到一个被他人遗弃的孩童,他一时不知道该把他送往何处,就先养在了铺中。后来有位客官看上了那小孩,得知他的来历后就和我们掌柜商量,他愿意出高价买下那孩子。”
“我们掌柜没想到他还能获得这样一笔横财,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当即与他成交。”赵咏看向孟允抒说道,“可没想到过了几日,他又来找我们掌柜,问他是否还能再弄来些孩子。”
孟允抒惊疑地问:“他要这么多孩子做什么?”
“据他所说,他是江南的一名富商,认识不少人。”赵咏解释道,“姑娘,你不是我们这行的人,不知道一个人能有多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