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驰道,这条寄托着大秦百年大计的钢铁巨龙,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向着草原深处蜿蜒。
伴随着驰道的延伸,秦军设立的贸易点也日益繁荣,牛羊、皮毛、盐铁、布匹,往来不绝。
然而,阳光之下,阴影滋生。
最初,只是些许不起眼的异常。
比如,某个边军哨所的士卒,突然用上了以往只有都尉才能配备的精良弯刀;
又或者,某个与匈奴部落交易的秦商,竟能拿出少量明令禁止外流的铁器。
渐渐地,这些异常如同草原上的星星之火,开始有燎原之势。
一些手握权柄的边军将领和地方官员,在金钱美色的诱惑下,开始与部分匈奴部落暗通款曲,私下交易,中饱私囊。
更有甚者,竟将主意打到了军用物资之上。
咸阳,治粟内史府。
杜周最近瘦了不止一圈,眼窝深陷,看着北疆送上来的钱粮账目,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数字,冰冷的数字,在他眼中却如同无数只耗子,疯狂啃噬着大秦的府库。
他反复核算,北疆的实际消耗与账面支出之间,总是存在一个触目惊心的差额。
起初,他以为是战损统计的疏漏,但随着驰道的延伸,这个窟窿越来越大,大到让他心惊肉跳。
“殿下,此事……恐怕不简单。”
杜周颤抖着声音,将一卷整理好的账目呈给将闾。
这背后牵扯的,绝不仅仅是钱粮。
将闾翻看着账册,面色平静,但眼神却越来越冷。
贪腐,如同附骨之疽,一旦蔓延,足以动摇国本。
尤其是在这北伐的关键时刻,任何内部的蛀虫,都可能导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传令,”将闾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罗网、御史台,联合彻查此事!凡涉贪腐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远在漠北的冒顿,此刻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几次与秦军的交锋,虽然损失惨重,但也让他发现,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秦军堡垒,并非全无缝隙。
他从一些逃回的匈奴细作口中得知,部分秦军边将似乎对金银美色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秦人,也并非都是铁打的。”
冒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硬骨头啃不动,那就从他们的肚肠开始烂起!”
他改变了以往硬碰硬的策略,开始派遣使者,携带重金、美女、珍奇异宝,秘密潜入秦军控制区域,试图拉拢腐蚀那些意志不坚的秦军将领。
很快,冒顿的策略便初见成效。
一名负责押运粮草的秦军都尉,姓李,平日里便有些贪杯好色。
在一名伪装成行商的匈奴细作许以百金和数名草原美女之后,李都尉便飘飘然不知所以,将一支重要军粮运输队的行进路线和守备情况,和盘托出。
数日后,这支本该运抵镇北关前线据点的粮草,在半途便遭遇了冒顿精心布置的小股骑兵的伏击,三千石军粮,以及数百件冬衣尽数被劫。
消息传到镇北关,蒙恬勃然大怒,一掌拍碎了案几:“废物!饭桶!连粮草都护不住,本将军要尔等何用!”
他当即下令,封锁相关区域,彻查此事。
罗网在北疆的密探迅速行动起来,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细密地排查每一个可疑的环节。
线索,很快便指向了那位李都尉。
顺藤摸瓜,一条由边将、不法商人、以及匈奴细作勾结而成的黑色利益链,逐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