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着冒顿仓皇逃窜的身影。
他左臂的伤口经过简陋包扎,依旧渗着血,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身边仅剩的十余名亲信,个个带伤,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疲惫,却依旧死死护卫在冒顿周围,如同护着风中残烛。
“快!再快些!”
冒顿嘶哑地催促,胯下的战马已是口吐白沫,不堪重负。
身后,秦军的追兵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章邯亲率的精锐铁骑,人马皆披精钢甲胄,寒光闪烁,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
罗网的密探早已将冒顿可能逃窜的路线一一标明,章邯只需按图索骥,便能不断压缩其活动空间。
咸阳宫,麒麟殿。
那面象征匈奴王权的狼头大纛,被随意地丢在殿角,仿佛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战利品。
将闾端坐御座,看着下方群臣激动的神情,眼神却冰冷如昔。
“冒顿一日不除,草原一日难安。”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传令章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让他逃脱,提头来见!”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方才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北疆草原,蒙恬大营。
战后的草原,满目疮痍。
蒙恬按照将闾的方略,开始着手建立新的秩序。
投降的匈奴部落被一一甄别,青壮收缴兵器,编入辅兵营参与屯田,老弱妇孺则登记在册,划定固定的牧场放牧。
一些在战时表现顺从,或是在匈奴内部素有声望的部落首领,被授予秦人的虚衔官职,协助管理各部,每日里战战兢兢,唯恐触怒了这些杀神。
扶苏在尉缭的陪同下,巡视着几个刚刚安置下来的匈奴部落。
昔日剽悍的匈奴牧民,此刻脸上多是惶恐与麻木。
孩童们怯生生地躲在帐篷后,偷偷打量着这些与他们穿着迥异的秦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牲畜的膻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扶苏看着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匈奴妇孺,又看看远处秦军士卒冰冷的刀枪,心中百感交集。
大秦的胜利固然可喜,但如此酷烈的手段,让他这个自幼研读儒家经典的长公子,感到一种深深的不安。
他几次想对尉缭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尉缭捋着胡须,将扶苏的神情尽收眼底,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咸阳,治粟内史府。
杜周最近是痛并快乐着。
北伐大捷,缴获的牛羊马匹、皮毛毡帐堆积如山,看得他眼花缭乱。
但随之而来的,是天文数字般的战争开销,以及如何将这些战利品快速变现的难题。
“老张啊,这批羊,膘肥体壮,得赶紧找个好价钱出手,不然光是草料都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