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闾心中一凛:“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这次密谈之后,嬴政再次下诏,盛赞将闾监国之功,并授予其更大的自主权,几乎是将整个帝国的权柄,毫无保留地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道诏令,如同一道惊雷,让朝中那些对将闾铁血手段心怀不满的儒家官员,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幻想和声音。
始皇帝的态度,已然明了。
他们只能将所有的忧虑、不满和恐惧,深深埋藏在心底,再不敢有丝毫流露。
在庆功大典的尾声,格物院的工匠们也献上了他们的贺礼。
没有惊天动地的杀伐利器,而是几样看似不起眼,却与民生息息相关的发明:一种利用水力驱动、效率数倍于人力的纺织机;
一种经过改良,原料更易得、成本更低廉的造纸术;
还有一种将食物煮熟后密封于陶罐之中,再以高温蒸煮,据说能让食物保存数月乃至更长时间的“罐藏法”雏形。
这些新奇的事物,让百官和万民眼前一亮。
原来格物院不仅能造出杀人的利器,也能造出惠及万民的宝贝。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巧妙地平衡了将闾那过于浓重的铁血形象,为他增添了几分务实为民的色彩。
北疆的风,将咸阳的喧嚣带到了榆林塞的病榻前。
扶苏听闻父皇对九弟的再次嘉奖与彻底放权,又听闻格物院那些改善民生的新发明,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自己所坚持的仁德,在这个铁与血的时代,在这个强势的九弟面前,已经彻底没有了位置。
他挣扎着起身,写下了一封奏疏,恳请前往某处风景秀丽的名山大川修道,从此不问世事,只愿青灯古卷,了此残生。
将闾很快批复了扶苏的请求:“准。长兄安心静养,凡有所需,皆可上报。”
没有挽留,没有虚言,只有平静的应允。
对扶苏而言,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咸阳城依旧歌舞升平,但将闾的心中,却始终绷着一根弦。
匈奴虽灭,但草原上埋下的仇恨种子,那些被押解至大秦各地的奴隶,以及西域诸国那看似恭顺实则各怀鬼胎的降表,都是潜在的危机。
外部的敌人暂时被清除,内部的矛盾却可能因此而激化。
夜深人静,将闾召来罗网指挥使张洪奎。
“罗网的重心,要有所调整。”
将闾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显得格外清晰,“其一,加强对国内各郡县,尤其是那些安置了大量匈奴奴隶地区的严密监控,任何异动,必须在萌芽状态便将其掐灭。”
“其二,分出一部分精干力量,将触角伸向更远的西方。西域诸国,如今虽俯首称臣,但其心难测。本殿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真实想法。还有漠北,那些逃窜的匈奴残余,以及其他可能对大秦构成威胁的游牧部落,也不能放松警惕。”
“喏!”张洪奎躬身领命,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秦的铁蹄踏碎了匈奴的王庭,却也激起了更深远的涟漪。
帝国的征途,依旧漫长,也更加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