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哥。”
明慕喊了一声。
“你先休息,小囝。”
明慕只觉得自己被人抱起,然后彻底沉入充满藏香气息的怀抱中。他将脸全都埋进对方怀里,闷声闷气:“今天是想去看你的,结果临时有事,抱歉。”
“不要说抱歉。小囝很忙,是我应该来找你。”任君澜继续为明慕按着额头,小囝幼时受过苦,虚不受补,一定要慢慢调养。
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年轻,对自己的保护并不上心,以至于积劳成疾。
任君澜看了眼桌子上的奏疏,对阚英示意。后者虽看不惯这位异族世子,但也认同对方的做法,悄悄叫人把桌子上的折子全都搬走了。
明慕全身心都放在任君澜身上,居然没发现。
他还在絮絮叨叨地念:“最近好累,感觉晚上都睡不好,也不想吃东西。”
御膳房每日都在钻研如何将菜做出花来,只是明慕心中有事,实在吃不下几口。
天气也不很热,殿中已经早早用上了冰鉴,颜太医来把脉后,说陛下心火过重,最近在喝极苦的药,饭桌上也端上了凉菜。
这些只是治标不治本。
今日这件事,无疑是火上浇油,原本焦灼的心情重新加码。
明慕感觉今天也要睡不好了。
这些事不是代码,按部就班地敲上字符,等待系统上线,获得应当的工资,或者奖金。他身处高位,每一个决定都直接关系到最底层百姓的生活。
虽然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但明慕总是想,为什么他不能一口气全部改变?
“好难熬啊。”他的声音很轻,近乎于无。
“小囝是不是很久都没关注西宁府那边了?前些日子,酒馆老板还托肖姨给我带信,问你今年夏天有没有新酒。”
因为这句话,明慕的思绪一下子被拽回了过去。
他睁开眼睛,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夏天其实可以泡青梅酒,但西宁府的青梅很少,专门去运会增加酒的成本,倒是没什么必要。”
“现在回想,那段时间倒是很轻松,虽然担心那一家子,但是起码不会这么烦心。”明慕躺在任君澜的腿上,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对方的下巴。
前世好像有个说法,说这么看是死亡角度,若是连这个角度都能抗住,说明颜值能打。
明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得澜哥几个角度看起来差不多,还是好看的。
“只有他们,没有我吗?”任君澜轻轻捏了捏明慕的腮肉,细腻柔软,几乎不想放手。
不过他记性倒是好得很,又要开始阴阳怪气,“臣以为,能在陛下的回忆中占据一席之地……”
“好了好了,当然是有你的。”
明慕倒是不觉得疼,只觉得痒痒,眉目流露出笑意,握住对方的手,不叫他乱动:“只是还没说到那边……”
“行,陛下说吧。”
任君澜维持这个姿势,好整以暇地盯着明慕。
被这么盯着,明慕反而说不出话了,总有种奇怪的羞耻感……
他恼羞成怒地坐起身,推开任君澜,哼哼着:“说什么说,不说了!”
再一扭头,打算用工作麻痹自己,最近事情多,可轮不上他在这谈情说爱……
……他的奏疏呢?
明慕一转头,发现书桌上空空一片,还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
“你、你们……?”他狐疑地看向任君澜,又看向站在大殿侧边的阚英和小宦官们,沉下脸,“怎么这样,快点放回来。”
任君澜摇摇头:“你什么都想扛在身上,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我怎么有心思休息呢?澜哥,你知道吗……”明慕不免焦躁,一件件事和山一样压着他,每个季度都有重点,如果不在现在弄完,等到夏季来临,就没有精力继续跟进……
任君澜沉默地看着明慕,将人揽入怀中,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后背,等明慕说完,整个大殿又静了下来。
胸腔里那颗不停乱跳的心似乎缓缓地安静下来了,明慕抬头,原先黑白分明的纯澈眸子染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惊慌,低声急促道:“我、我做错了吗?”
他觉得,既然自己有超越时代的见识,自然要承担大部分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