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苏轼拍拍自己的肚子,快乐地眯起眼,身后仿佛能看见摇得欢快的狗尾巴。
“再往前走可以观赏表演歌舞,往西走可以垂钓。你们想去哪边?”苏衡问道。
苏辙遥遥望了望前面的人山人海,皱起了眉:“看表演的人也太多了,就算挤过去也看不到什么。我们去西边钓鱼吧?”
苏轼是个爱凑热闹的,哪里人多就爱往哪里凑。他原本更想去看表演,但是见苏辙难得表露出偏好,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好哥哥,便点头道:“好,没问题!”
苏衡轻易看穿了苏轼的心思,不着痕迹地补充道:“从池中钓上来的鱼,可以花钱买下来,让店家做成鱼生,临水食用。”
“!”苏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主动道,“那咱们快些过去吧!”
金明池西岸比他处要冷清许多,这一带没有华丽的楼阁水榭,放眼望去,只有垂杨蘸水,烟草铺堤,大片大片的碧色裹着春天的气息,占满了游人的视线。
来这边的游人大多是垂钓爱好者,彼此占据一个垂钓处,执竿放线,甩饵入池,安安静静地等候贪食的鱼儿咬钩。
“劳驾,要三个钓牌。”苏衡走到租借钓具的地方,付钱领了三块木牌与三副钓具。在此处垂钓,必须要花钱买上一块类似“垂钓许可证”的钓牌,方能被允许在此捕鱼。
苏家三兄弟在池边垂钓时,在琼林苑的苏程氏母女寻了一处水榭,临水品尝着花香馥郁的茉莉花茶。至于苏洵,他遇见了陪家眷赏花的同僚与长官,到另一边与人交谈去了。
“明允,你看那边,在那丛茉莉花旁交谈的全是绯袍高官。真是让人羡慕,何时咱们也能有此荣宠,穿紫着朱,腰挂金银鱼袋啊。”有同僚艳羡道。
宋代官员初入仕穿的是绿袍,满二十年才得换上绯袍和银鱼袋,再过二十年才能穿紫袍、佩金鱼袋。不过,一般而言,不用等这般久。天子对于宠信的臣子,时常会赐绯,因此不少朝官即使品级不够,也能穿上绯袍,挂上银鱼袋,这代表着天子的荣宠。
然而,苏洵在长子的刺激下,已经对这些大人物们没什么敬畏感,闻言只淡淡道:“我虽然没有金鱼袋,但是犬子还算孝顺,送了我一块白玉牌,勉勉强强可作腰饰。”
“……”同僚顿时无语。听听,人言否?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他苏明允生了个好儿子,京中人人争抢的白玉牌就在他的手里。这般珍贵的白玉牌,在苏明允口中,怎么就成了一块“勉强”的腰饰?!不想要的话,直接送给他啊!好气。
再次拐弯抹角地炫耀了一番长子,苏洵看着同僚那菜色的脸,心情好到不行。谁让他有个好儿子而对方没有呢。炫子狂魔苏明允又找回了以前在眉山向外人炫耀长子的感觉,久违的快乐又回来了。
国子监。
梅尧臣垂眸看完一封又一封的举荐信,再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等候考校的苏轼与苏辙,有瞬间的失语。举荐两个学生进国子监罢了,用得着这般夸张?
“梅兄,该开始考校了。”见梅尧臣久久不语,一旁的司马光轻声提醒道。
司马光前些年亦曾在国子监教书,如今已升为集贤殿的校书,专任史官。他今日来国子监寻梅尧臣,正好遇上苏轼与苏辙两兄弟来参加国子监入学考试,一时好奇,便留下来旁观。
“这两张卷子,你们去拿去那边做一下。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完成。”梅尧臣取出提前出好的试题。
“是。”苏轼和苏辙乖乖领了卷子,去一旁做题。
国子监正门外,苏衡耐心地等着弟弟们考完试出来。他对考试的结果并不好奇。如果以二苏的才华,连个小小的国子监考试都无法通过的话,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果然,苏轼与苏辙脚步轻快地从国子监中出来了。苏衡一看弟弟们地表情,就知道稳了。
“阿兄,你看,这是梅直讲给我们的校服。他让我们回去收拾好衣服被褥,明日再来国子监正式报到。”苏轼举起手里的衣服。
“嗯”,苏衡扫了一眼,国子监的校服是白细布做的襕衫,穿在身上尽显学子的儒雅,“走,先回家。”
“好!”苏轼快活地拉着苏辙,跟上苏衡的脚步。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将苏家三兄弟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等过了今日,苏家人在东京汴梁的生活才正式拉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