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日是因何设宴?”
任北袭嗓音淡淡:“祝贺北蛮匪患彻底平定。”他牵住桂窈的手,看着她微微瞪圆的脸,好像在问,不信吗?
桂窈选择拉着他往里走。
“我二人来赴宴。”
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的娘子笑起来如同天上的弯月般皎皎,守在门口的土匪差点拿不起刀,声音先如发怔一般的脑子说:“请、请进。”
“什么猪脑子。”另一边的土匪声音不客气,“请柬呢,拿出来。”
任北袭不做声地站在了桂窈身前,从包中拿出请柬,桂窈则是凑过去偷偷盯了一眼,这糙纸请柬做的的确不粗糙,像是真的般。
她走进了寨中,好奇地看着寨内风光。
老远就闻到了股烤羊的香,院内的宾客约莫百人,加上周围的土匪,也是个大场面,好在今日宴席中不妨有长相气质都内敛的人士,倒显得她二人不那么突出。
可刚刚落座,桂窈还是觉得有许多目光投在了她们身上。
她抬眸望向任北袭,男人的神色不甚特殊,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只吧方才割断的羊腿递给她。
事已至此。
吃饭吧。
桂窈与任北袭割了好多肉后便坐到了最外侧,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人群中响起了喧闹声。
席中之人单手拎着另一人的脑袋,从里走到外,再三两步跳上了瞭望台,周遭鼓声阵阵,他用紧实的手臂肌肉高举起那人,目光并非暴怒,而是审视。
四周高喊:“杀!杀!杀!”
台下或有文人墨客,举杯酒盏:“千里奔波荒野路,畏罪潜逃羞见月,这杯酒,送你上路。”
杯口倒悬,酒洒了满地。
“文绉绉的做什么,看不得你们这做派。”或有一把大刀落在桌上,嗓音高昂者,仰起头,唇边红得似血,说逃兵就该千刀万剐,满身伤口丢到后山喂老虎去。
也并无道理。
桂窈撑着脸,远远看着月亮下两人的面孔,那逃兵穿着破旧的衣服,并不瘦弱,但格外矮小,此刻已经吓破了胆好似要晕了过去,她记不太清黄时雨的脸,只能判断身高,这绝不是他。
看来,这一趟已经没有必要呆着了。
桂窈把啃了半天的羊腿骨头丢回桌上,偷偷给任北袭说:“感觉接下来的场面会很血腥,我们走吧。”
任北袭嗓音淡淡:“走不了了。”
为什么?桂窈疑惑地抬起头,忽然和最上面还举着人的那人对上了眼睛。
她眨了眨眼,没沾上油水的那只手捏紧了任北袭的手。
“你早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桂窈垂着头用最小声同任北袭说话。
末了,听见男人沉寂如潭的嗓音:“窈窈,我们已是结发夫妻,往后如有要事。”
“先问问我。”说罢。
院中众人的目光跟随着上方的男人,从逃兵,注视到了坐得远远的这对衣着朴素却难掩气度的小夫妻。
那人忽然笑了。
“贵客既前来,何不坐上主桌?”
任北袭微微颔首。
“携妻路过,正巧包中带了寨主送来的请柬。”
一本正经地说来蹭饭。
桂窈抿着唇,手在手帕上使劲擦,被任北袭发现后又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握走了她的手,垂眸仔仔细细替她擦干净,她又有些脾气,抽开手自己躲他后边去。
霎时间,周遭安静到好似只剩下火把声。远处的门口赶来了个书生模样的人:“嗯?怎么这么安静,大伙都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