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听眠发现了他的欲言又止,干脆问他:“李大师,您说这事儿怎么弄。”
“什么大师啊,”李长青简直不能明白她现在居然还有心思逗人,这旁边还有新来的客人呢,他转头瞧了眼贺家姐弟,又对竹听眠说,“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竹听眠伸出手指戳他腰杆子,问了两遍,“你不知道?”
“哎……”李长青就此被推为发言人,只好顺着架势往前半步,也由此吸引了齐群和杠子两人的愤怒目光。
“你给个说法!”齐群说。
“黄祈香家里这事儿咱们不都知道嘛,”李长青劝他俩也收收脾气,别总这样着急上火。
这一劝更是了不得,杠子质问他难道不知道黄二妹先前都说了些什么话?难道都不为竹听眠生气么?
“你不在乎竹听眠。”她得出总结。
多么稀里糊涂的一个因为所以。
“哎,”李长青可不能再让她继续说下去,“话不是这么个说法啊。”
有些事他看得清,只是不确定他作为一个男性有没有资格讲,所以话至口边,又刹了道车,最后看了一眼竹听眠。
“你说就行。”竹听眠冲他笑。
“让你讲句话你总看她干嘛!”齐群急得跺脚。
“我先这么说吧,”李长青看向齐群,“黄祈香在这事儿上本来不占理对不对?”
“那肯定啊!”齐群说。
“而且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因为造谣,所以收了律师函,不久之后还得被告上法院对不对?”李长青又问。
“告死她!”杠子喊。
“年节里呢,别说这些字。”李长青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
“告她!”杠子立刻进行删减。
竹听眠再次被这丫头逗乐,低头笑的时候顺带着瞧了贺晴一眼,发现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对上,相视一笑,又一同看向李长青。
李长青正在说着公理上的问题:“那她现在已经被打进医院,我不是说这事儿就可以抵罪啊,但咱们一码归一码,她要是真被打个三长两短,一直伤着,那就得一直住院,到时候咱告谁去?咱也得讲究个效率是不是,别她今年春节里造谣,到明年春节都没个结果不是?”
“是。”齐群皱着脸点头。
“但是……”杠子依然觉得不够解气。
“这是一个,还有另一件事儿,”李长青又看了竹听眠一眼,这
次没有停顿,直接讲,“黄祈香家这个问题从根本上就不对,这就是家暴。”
他问齐群,“家暴,你知道吗?要换成你,你以后会打媳妇儿吗?”
“那我肯定不会打二丫,”齐群脉脉含情又斩钉截铁地说,“我哪舍得呢。”
李长青的逻辑为此而短暂空白片刻,叹了口气,“我就多余问你。”
齐群立刻就要发表自己的感情观念,李长青马上抬手制止他。
“我就跟你说家暴这事儿,”他严肃起来,“我吧,我对数字比较敏感。”
“知道你学数学的。”齐群嘟囔。
“不是因为这个,”李长青才和律师沟通完,心中也终于有把握可以为老爸正名,所以终于能够当面和齐群说起“灾难”之类的词汇,比如,人命。
“你看那些报导,那些天灾还有人祸,一个个生命变成别人嘴里的数字,”李长青没有深聊矿难,就说家暴这事儿,“全世界,每天都有人被伴侣杀害。”
他看了一眼齐群,又看了一眼杠子,“男女都有,那都是人命,是会说话会动会走,活过的人命。”
李长青面上是少有的严肃,并非以往愤怒时候刻意沉着脸压制人的那种,而是发自内心又饱含敬畏的倾诉,是一个叫人无法忽视的表情。
也不好轻易接住。
“你,”杠子看了眼齐群,继而搓了搓自己手臂,“你别用这种语气说话,我瘆得慌。”
“不是要吓唬你啊,”李长青险些再次被带歪话题,接着说,“我有看过书,对于个人来说,自己的牙痛比海啸几千万人丧命还要来得严重。就拿黄祈香的事情来说吧,她挨打那么多年,难道不疼,难道是她愿意?她的为人的确很糟糕,但是错误并不能抵消错误,她是做错了事儿,她男人打她同样有错。”
“那么多年,他俩不都这样过来的。”杠子已经放下了拦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