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认真听。”
“你要不要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李长青先败下阵来,“我真是佩服你。”
话虽如此,他还是伸手接过黄桃干,塞进嘴里,嚼得满口酸甜。
“你还是很上道的嘛。”竹听眠对他愿意接受零食的行为很满意。
“我要是不吃,你指不定能说出什么话呢。”李长青哼笑一声,走到窗边,很认地观察雨势。
雨点像暴徒一样攻击着玻璃,偶尔闪电亮起,小青年的侧脸为此分明一瞬。
他又转头问:“所以我刚才说的安全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李长青,还生我的气吗?”竹听眠没头没脑地问,又说,“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李长青明白她是主动提起房款的事。
可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猝然在这个暴雨夜被提起,一间房两个人四面墙,似乎没有搪塞的余地。
真要聊起,那就要说明前因后果,李长青把这句话当做一个模糊且正式的和好信号。
虽然在他认为,他们已经和解,却也不影响他顺杆而下。
“那天我说话也不太中听。”李长青说。
“不中听吗?”竹听眠低声重复,“我倒是觉得你是脾气太好。”
李长青茫然地看着她,不清楚该用什么言语回应比较好,听起来像是她在描述被说得不够狠。
“有人告诉过我,真心的关系取决于互相之间分享多少脆弱,”竹听眠说,“可是于我而言,分享多少脆弱取决于获得了多少信任感以及安全感。”
李长青垂下眼。
这句话他听过的,在第一次他询问竹听眠为什么要到小镇来的时候。
“我是不是有点神神叨叨的?”面对李长青的沉默,竹听眠如此说,“我不太正常,对吧?”
她情绪闪回这个反应比较严重,退行时间很长,王老师评估是结果表示她拥有强烈的毒性羞耻感,会表现出自我遗弃,甚至持续性自我攻击以及批判。
很长一段时间里,竹听眠都在严格执行自己是人生信条:没死就行,不行就死。
理论上来说比较消极。
万事不上心可以避免很多麻烦,重新创造连接无疑是痛苦并且艰难的,她有些畏首畏尾,又跃跃欲试。
竹听眠很想知道李长青会如何回应。
“我会一直生气,直到你和我说明所有原因,”李长青坦诚得像一颗透明的玻璃珠,又想起曾经在网上看过的那些缩影,“但是你有难言之隐的话,不说也没关系,因为我也没有全部告诉你。而且,要是发
生了那么多让人难受的事,正常才是不正常吧。”
借着黑暗,反正也瞧不清表情,李长青一股脑说完。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给你送蜡烛。”
来电了。
短促细微的电流声之后,灯光猝然而至,暖光立时填满房间。
竹听眠怔然地看清了李长青。
突然的明亮让李长青感到不适应。
刚才那种隐秘的,只属于黑暗的氛围被突然打破,两人之间出现短暂的尴尬。
“你让我有些意外了。”竹听眠说轻笑着收回目光,去桌边给手机充电。
李长青注意到她嘴角的弧度,不是平时挂着的调侃,也不是礼貌性的,看起来本能又真实。
又一声雷响,助力李长青开口说话。
他指指门口,“我走了,我俩大晚上呆在一起让人知道不好,”顿了一秒,又说,“对你不好。”
竹听眠说:“不是你光着身子干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