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莞到贾珠的书房,想看看书。翻开一本,文言文,还是繁体字,她放弃了。
遂又翻贾珠画筒中的字画。贾珠的字写得是真好,跟他的人一般端正清隽,又蕴含了一股子刚劲之力。
她又打开一副画,她辨认出画中场景是李家的大厅,大厅上坐着的人像李守中,背对他而立的是贾珠的背影。而大厅侧面有一屏幕,屏风上印着一女子的身影,还有屏风下的裙角。落款处的日期是二月初一。
李莞想起来了,那是她初遇贾珠的那天,她躲在屏风后面,偷偷地看白捡的对象长什么样子的那天。
她又打开几幅画,都是画的她。她抚琴的样子,她在绣楼的闺房中发呆的样子,还有她在厨房煲汤的样子。
李莞心里有谱了,他对她,连初遇的细节都凝在了画中。往后的生活,她会一如既往地遇山开山,遇水填水,会更加有底气了。
待到夜更深一些,远处的喧嚣都散去。贾珠被墨竹跟几个小厮扶回新房。
贾珠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李莞招呼墨竹几个小厮,一起给贾珠换了身干净衣裳。
一夜安睡,天没亮,就有人来。
李莞揉着眼睛,披了件衣裳起来。
炒豆儿小跑进来,低着头红着脸尴尬地道:“奶奶,夫人房里的周妈妈来管奶奶要喜帕。”
李莞来这个世界几个月,刚刚适应李家的夫人、奶奶、妈妈们这种称呼。现在来贾家了,又要面对新的复杂的人员。
她理清脑袋里的结。炒豆儿口中的“奶奶”是在喊李莞自己。这里的“夫人”就是指的“王夫人”,因为大房邢夫人一家被赶出了荣府,蜗居在荣府隔出去的东院。贾母被喊做“老太太”。因此,这个家里唯一的“太太”,就是王夫人。然后,还有个“周妈妈”,那是王夫人的亲信。
管李莞要的“喜帕”,是这个世界的封建糟粕。而且并不是每家每户都要在新婚第二天一大早,就非要这个。
也就是说,王夫人明知道贾珠昨天醉得不省人事,今天早上鸡都没叫,就来给新媳妇儿验身。
李莞冷笑着,心想。这是拿你儿子的身体开玩笑呢!昨儿我连给他换衣服都不忍心喊醒他。
“知道了。炒豆儿,先在外边等等。”李莞道。
新房里没有其它锐器,李莞在梳妆台上捡起歇下的发簪,准备用其扎点手指血,糊弄过去。
谁知,一直温热的手接过她的发簪,他又下颌温存地抵着她的额头。“这个太钝,我来吧。”
贾珠摔了一个碟子,用碎瓷割破手指,微微蹙眉,挤出血,沾了些在白帕子上。
门外周瑞家的听到了碎瓷声,便大声地嚷了起来,“不就是喜帕,怎要那么久?”
贾珠的乳娘,房妈妈,拦住了周瑞家的。
房妈妈是过来人,昨天珠哥儿怎么回来的,谁都看着。今儿天没亮就找新娘子要喜帕,不是难为她么。
房妈妈好言相劝道:“珠哥儿跟新娘子刚起来。周妈妈也让他们衣着整齐,跟您说两句话不是?”
“房妈妈说的什么话,我这个做奴婢的,哪敢跟主子说话。夫人是问我找新娘子要喜帕,你把我一直拦着,莫不是心虚吧。”周瑞家的得意洋洋地笑着,往里硬闯着。
这时,新房的门开了,贾珠披着长衫出来,将那喜帕交到房妈妈手中,示意让其交给周瑞家的。整个过程,贾珠都没有看周瑞家的一眼,对这个成天仗着夫人欺负人的死鱼眼睛厌恶至极。
房妈妈这时直起腰杆,对周瑞家的说:“周妈妈还不回去复命?”
待周瑞家的走后,房妈妈回头又对贾珠跟李莞道:“哥儿和大奶奶想吃些什么?老奴这就去厨房端早点。”
李莞眼观这一切。这个房妈妈是很维护他们的,可得把房妈妈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