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案子的蹊跷之处,也就在这了。
把中毒的时间推算到入宫前,她活不成;
把中毒的时间推算到入宫后,证据全无。
“陛下?”
宁晟否见皇帝盯着膳食录出神,忍不住唤了一声。
萧聿指尖微颤,好半晌才回神,没再多说,只让宁晟否退下,旋即将盛公公唤来,道了一句,给朕查。
盛公公听懂了,这是掘地三尺,把后宫翻过来查的意思。
当晚,盛公公便带人将各嫔妃住所、太监女官住所、光禄寺、司礼监等地通通翻了个遍。
然,整整一夜,一无所获。
渐渐,宫里忽然有人传,秦美人根本为了争宠而贼喊捉贼,说不准,太妃的病,也是因她而起。
夜深露重,窗外起了一阵风。
风透过在养心殿的支摘窗吹进来,案上平放的奏折刷刷作响,上面的字,似乎全都乱了。
“陛下放心,嚼舌根的人已经查出来了,一个是尚善局的春来,还有一个是储秀宫的扫洗丫头明月,司礼监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撑不住了认了。”盛公公叹了口气,“不过下毒一事,仍是没个结果,不过闹出这么大动静,想来那下毒之人,也收手了。”
提起这毒,盛公公就忍不住皱眉,满眼迷茫。
一是因为,他就没见过手脚这么干净的,物证人证,竟没找出一点踪迹,二呢,就是皇帝。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陛下前两日还不管秦美人死活,这怎么中了毒,就肯如此大动干戈为她出头?
萧聿忽然阖上奏折,“备辇,去一趟谨兰苑。”
盛公公有些傻气地瞪了瞪眼,然后木讷地“欸”了一声。
明月悬空,更漏滴答作响。
秦婈对着铜镜,单手卸了耳珰,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她也说不清为何,就是莫名发慌。
就在这时,谨兰苑内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长歌抿唇看着秦婈,深呼了一口气,才道,“奴婢来替美人梳妆,待会儿陛下过来。”
秦婈面色一僵,似乎是怕听错,又问了一遍,“什么?你再说一次。”
长歌以为秦美人这是在敲打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却恭敬重复道:“奴婢是来给美人梳妆的,盛公公传话过来,陛下今夜翻了美人的牌子。”
这回,算是听清楚了。
长歌和灵鹊心里再也不愿秦美人承宠,也不敢在这事上使手段,连忙凑过去,一人给秦婈更衣,一人给秦婈梳妆。
而坐在象牙圆凳上的秦婈,心却乱成了一团。
他来做什么?
是因中毒的事来,还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不对,乱了,全乱了。
他若是要试探她,何必让盛公公提前传话过来,出其不意不是更好?
难不成……他真要幸自己?
秦婈将手里的犀角八宝梳子,攥得牢牢的,同自个儿念了一句冷静。
正思忖着,就听外面小太监齐声道:“陛下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