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绯雪看白微澜夸张的反应,不知道这人兴奋个什么劲儿。
或许,今年的守岁确实不那么难熬。
一家人喝完米酒汤圆后,后屋檐的雄鸡开始叫第一遍了,说明已经到半夜子时,新年第一天来了。
宴绯雪家的雄鸡最先半夜破啼,随之而来村子里其他家的公鸡也开始打鸣,偶尔村狗犬吠,新的一天有新的一天的热闹。
宴绯雪先是去了一趟房间,回来时手里多几串用红绳穿的铜钱。
孩子们欢欢喜喜的领了压岁钱。
一个个像是小猫似的双手抱拳齐声说着祝贺词。
白微澜道,“这么齐声,你们背地里练习了多久。”
放鹤嘿嘿道,“这是我们睡一个被窝的默契。”
一旁谷雨和小栗儿忙着低头数铜板,一边也嘿嘿应付着白微澜。
“今年有六十文!”
“谢谢爹爹。”
白微澜见小栗儿那财迷样儿,开口道,“你还能数到六十?”
小栗儿十分骄傲挺着小小胸膛道,“数六遍双手指头就是啦。”
白微澜摸了摸小栗儿脑袋,“真聪明。”
白微澜刚说完,还没抬头,眼见就送来一串红绳吊着的铜钱。
“给我的?”
白微澜看着宴绯雪脸上的笑意有些不愿意接受,想起他在宴绯雪心里一直比较幼稚,此时刻意压低嗓音,低沉又似击缶声悦耳:
“还当我是三岁孩子呢。”
宴绯雪摇头,“这是给六岁的。”
“你是懂接话的。”白微澜笑了,但宴绯雪神色明显不是揶揄的笑意,是那种淡淡柔柔还透着点怜惜的。
“六岁?”
白微澜微顿。
周围孩子欢动的身影把火面和烛光切的破碎,摇曳的光影全都静静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上;
咻地三个孩子跑进自己的屋子里,没了遮挡,火色刹那间照亮了白微澜黑眸,闪着复杂的光。
他伸手接过那串铜钱,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铜钱摩擦出清脆的声响一下下的敲击着他的心口。
只是一个瞬间,他好像想起了六岁那年的除夕,冰冷阴暗的地窖。不过幼时的惊惧和寒意都被火苗和朦胧的光晕隔开了,记忆显得遥远不清。
白微澜呼吸有片刻波动,他抬眼努力显得很镇定道,“为什么我比他们多?”
他手里的这一串明显比孩子们的六十文多了一半。
宴绯雪道,“京城的风俗,长辈给孩子准备压岁钱都是一百二十文嘛。”
“长命安康活到一百二十岁。”
白微澜垂眸捏着铜板摩挲,像是按压住自己心口砰砰的悸动,嘴上却道,“什么长辈,这是我媳妇儿给的定情信物,希望我们百年好合。”
宴绯雪不争,因为这听着确实很不错。
他打趣道,“那你是不是要全挂脖子上?”
那多丑多重。
白微澜道,“学媳妇儿挂一枚就够了嘛,一心一意。”
白微澜飞快扫了眼四周,然后又做贼似的低头亲宴绯雪的嘴角。
他抚摸着宴绯雪的侧鬓、眉眼,轻声道,“谢谢媳妇儿。”
不一会儿,孩子们放好压岁钱,又跑出来了。
他们刚围近桌上的竹篮,小栗儿就惊呼了起来。晏膳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