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牛车后,宴绯雪还额外给师傅一份随年钱。
师傅不要,宴绯雪说是给五岁的孙女买糖吃的,师傅才收下了。
一路有孩子手里拿着竹蜻蜓,双手搓着璇儿,随着嘴里呼啦啦飞呀一声,竹蜻蜓就拖着红色的尾巴脱离了手心,飞高了。
那红色的丝带是白微澜专门买的,是为了区别他们做的竹蜻蜓和旁人的不同。
两人都有些吃惊,这孩子们还自己摆摊去卖了。
这行动真的够快,他们从年前念叨到初二,三个孩子在一起就是嘀嘀咕咕怎么能把玩具卖出去。
看来孩子们卖的还不错,村里的孩子基本人手一个了。
有些家里几个孩子的,尤其是男孩子比较调皮,看到别人都买自己也要买。
一个竹蜻蜓加丝带成本价接近两文,卖的三文钱一个。对于四文钱车费都舍不得出的村民来说,这简直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但是架不住村里孩子都去买,过年过节家里孩子哭闹的厉害传出去也不好听,就只能勉强同意。
孩子买回来,看到竹蜻蜓上绑的红丝带,妹妹眼睛亮了,要把红丝带扎在头上。
相当于三文钱一下子买了两个东西,大人看到孩子这样高兴,心里觉得这三文钱也值了。
三个孩子在村里的晒谷场卖小玩具,竹马、蹴鞠、竹蜻蜓、彩色的鸡毛毽子铺了一地。
天气晴燥,风一吹还带着点凉意,孩子们脸上都十分雀跃和好奇。
放鹤本来就是村里的孩子王,平时就有很多玩伴,此时自然是一呼百应。
不过和放鹤玩的,一般都是村里人不太待见的调皮孩子。
只是这些孩子在放鹤手下都很老实,好奇又认真的盯着放鹤手里的蹴鞠,听着放鹤讲解规则。
不一会儿几个孩子哗啦啦分成两队,在放鹤指挥下开始踢球。
开始还拘束着放不开手脚呢,玩闹一通后就瞎踢,只要不拿手抢,谁踢到球谁就会高兴的欢呼。
晒谷场上的热闹动静传的很远,连旁边好些大人都搬着椅子坐在阳光里看孩子们玩闹。
有人围看,孩子们踢的越发兴奋了,平时造不玩的劲儿,都耍在了蹴鞠上。那脸上的笑意从来没这么灿烂过。
男孩子们玩球玩的疯,空气里都是欢脱的笑声,自然吸引起一旁小哥儿小女孩的兴趣。
他们盯着摊子看,鸡毛毽子是彩色的,看了眼睛都挪不动,还有大人也凑近观摩着。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问谷雨竹马和鸡毛毽子怎么卖的。
谷雨闻声准备开口,可抬眼就僵住了,一堆大人审视的眼睛都落在他身上,褐黄的、浑浊的、凶横的、讥笑的……那些形状各异的嘴巴张张合合也在清晰议论——说话都说不利索还能卖东西。
像是看稀奇一样打量着他。
本来畅通无阻的话头,在兴奋冲出嘴的刹那间,像是遇到了可怕的年兽,话头躲在嘴边怎么都出不来。
最后,谷雨咬牙强挤了出来。
支支吾吾的,小女孩没听清,大声问重复多少钱。
小栗儿仰头清清脆脆大声道,“谷雨哥哥说五文钱一个。”
“这么贵啊,不就是几个鸡毛缠在一起吗?”小女孩还没说什么,一旁看热闹的大人就开腔了。
小栗儿眉眼欢喜又骄傲道,“因为它是彩色的,是我爹爹弄的。”
“你爹爹弄的就要贵些啊。”
那大人存心和三岁孩子绕话头,想看看小栗儿急哭又说不清的样子。
谷雨这么大的人了,开口说话都口齿不清含含糊糊的,别说三岁孩子了。
“就是爹爹的东西,就是贵啊。”小栗儿没有着急,还十分坚信的看着那人。
谷雨愣愣听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人在找茬,捏着手指,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艰难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