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感动一意孤行,真的蠢笨到家了,把来县令架在火架子上烤。”
宴绯雪的一顿呵斥,吓得云林瑟缩着肩膀,一时间不知所措的傻愣在原地。
他背后扎的竹条像是刺猬似的,又好笑又蠢,宴绯雪一时间也语塞的看着云林。
云林缩了缩脖子。
来镜明见状松了口气,看来宴绯雪是能劝住固执的云林。
吓是吓住了,但是云林脸色不像是知道错了,反而有些逼到绝境没办法的委屈。
“那我能怎么办啊,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我受贿,来镜明好不容易积攒的口碑,不能因为我就此断送啊,明明他真的是为了百姓,呕心沥血事事挂在心上。”
“最近外面百姓闹得厉害,来镜明又在原则和袒护我之间犹豫,我自己做错的事情自己承担,所幸让来镜明公开审判我,还他一个清白。”
云林这话说得,三人定在日头下觉得头晕目眩。
来镜明着急道,“我没有犹疑,只是在想周全的法子,把你这笔钱用作公款买种子拨给家里贫困的百姓,然后再给你行贿的商户送一张匾额,这样就是公对公善事大义了。”
云林道,“你们都说我傻,但是我比你更看得懂人性阴暗,即使你这样做,还是有人背地里说是因为发现了,才这样维护脸面,你草鞋县令的身上,永远有这个洗刷不掉的污点。”
“现在是听着荒唐,县令要公开堂审家眷,是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但这不就是你经常说的大公无私,无愧于天地吗?”
“就算百姓一时笑话,但是我知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来的时候风餐露宿饥饿劳累,连船都坐不起;但是我知道,你三年后离任,百姓一定上万名书十里长街相送,还会雇城内最大的船只风风光光送你去下任。”
云林这番话掷地有声,来镜明眼里是深深的无奈和焦急。
云林向来是有自己想法的,而且固执的认为来镜明迂腐。此时他为了来镜明好,只能这样了。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堂,云林看了来镜明一眼,又低头开始捡起地上的枝条往自己腰后绑。
来镜明叹了口气,半晌,他道,“无愧无天地但我有愧于你。”
作为丈夫,他没好好引导自己的夫郎,从而导致如今这不可收场的局面。
以前,他只要专心读书,其他一切杂物都有云林操持。
人人都夸他有个贤内助,他也深以为然。两人相濡以沫的日子,云林从来不喊苦,家里里里外外脏活重活都是云林干。
有时候他看着心疼,放下书本给云林帮忙,云林会驱赶他,说哪有一心二用,还是科考重要。
他们虽然只相识短短三年,但是在他人生坎坷茫然的时候,是云林出现帮他渡过的。
云林在他心里一直是识大体,聪明伶俐又贤惠的好夫郎。
云林坚强惯了,来镜明习惯了他对外,云林对内。
来到遥山县后,他日以继夜扑在公务上,想在贫瘠的县城有所作为改善民生。
期间也有很多矛盾不顺心的事情,衙役内部改革、肃清作风,赵家哄抬米价,后面的赌博风气……但好在顺利推行,他努力适应了县令这个新身份。
但是他却没想到,云林其实也需要适应县令夫人这个新身份。
来镜明心中思索懊悔,凝眉下了决断,到时候云林受贿的责罚都由他来承担。
宴绯雪见状,其余的话了也不必说了,这夫夫俩自有他们相处的方式。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但,这种相互感动做无谓举措和牺牲,在他看来也是愚不可及。
或者这就是他们坚持的大义公正。
但事实就真的要把事情处理的这么决然吗?晏山听
他此时就像一场看客,他心坚冷,但台上两人入戏过深,已然在鹣鲽情深中深化了自我与天地的大义。
“走吧。”
宴绯雪对白微澜道。
白微澜皱了下眉头,宴绯雪清透的眼眸,在阳光下像是琉璃浅褐色,冷的,又覆上了层晦暗的光。
白微澜拉着他手,“我有个法子。”
“想不想听听?”
宴绯雪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点头,“回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