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朱秀才面色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虽有心里准备,但内心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伤了自尊,而是一种回抱无门的无奈和欠人情。
宴绯雪见他细微神色,开口笑道,“你们读书人讲究君子之交淡如水。
更何况这是孩子们举手之劳的基本仁义礼信,要是朱先生如此交换客气,这拿孩子们的品德和走卒贩卖货物有什么区别。”
朱秀才一张嘴微微张开,看着宴绯雪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笑道,“大才。”
朱秀才最后道,“你们小两口,旁人都以为才貌无双乃是绝配,可我今天看,小白能娶到燕哥儿,这人生注定要行大运发大财。”
白微澜懂朱秀才的深层意思,但是朱秀才夸宴绯雪他就高兴。
朱秀才此时胸襟也被宴绯雪一番话打开了,他道,“再没几天,新任县令就要到任了,到时候我会受邀参加接风宴,如果小白想在官家面前走动,这无疑是个机会。”
送走朱秀才后,宴绯雪揉了揉额头,捏捏白微澜那张嘴,“你说话一向都这样吗?”
“人家是好意,这样下不来面子,多少得罪人。”
白微澜握着宴绯雪的手指亲了下,“我说的怎么得罪人了?一没说脏话,二没诋毁骂人,三没坑蒙拐骗占便宜,我只是直接说出我的想法。
要是对方觉得没面子,反而责怪我,这种人八成是个脑子不行内心脆弱的废物,也不值得结交。”
白微澜说的信誓旦旦,刚才回绝朱秀才的提议也只是淡淡的,“不用,自有安排。”
宴绯雪见他这样,“行啊,你能一辈子这样,那也是个人物。”盐山厅
白微澜傲气的不行,“前二十三年是这样活的,看过谁脸色?现在还要看别人脸色?我可舍不得你受委屈,也没道理没了白家,我就活不成人样了。”
“行行行,不委屈不委屈。”
白微澜这人真是孩子气又冷傲直刀子的不行,可宴绯雪还觉得莫名有些可爱。
油菜花开没多久,又连续一个月断断续续的阴雨天。
白微澜最近都懒得出门了,一出门脚底裤腿满身泥水,这简直要了白微澜的小命。
但是,家里只他一个男人,有的事情也不得不做。
在连续淅沥沥半个月后的晴天,大伯父搬来木梯子,给木屋捡瓦。
白微澜自然也跟着学了下,其实也不难,就是上瓦顶,查漏补缺。防止下雨天瓦片漏水,渗透房梁然后滴水。
可是这一检修,发现灶屋一侧的横梁柱了白蚁。白微澜问大伯父这老房子修多久了,才得知这住过好几代人了。
难怪一下雨,家里的木头角落还长出了嫩草和蘑菇,有的还泛着青苔。
潮湿雨水多的春天,白微澜想搬家。
其他村民也不好过,纷纷发愁田间里的油菜。
油菜花花期一共就一个月左右,今年雨水格外多,影响花粉授粉空壳多结实小,还因为雨水潮湿油菜杆都发霉了。
眼看着天气再不放晴,这开春一直忙活的油菜就要烂在地里了。
村里人都冒着雨水挖深排水沟,只想能抢救一点是一点。
大伯母本来也打算冒雨去的,她家里两个儿子说他们去就行了。
甚至有时候睡在深夜里,白微澜两人就被敲锣打鼓声吵醒。
“这是做什么?”白微澜闭着眼迷糊道。
宴绯雪清醒了几分,听着院子外杂沓的脚步声和村民焦急的交谈声,大致猜测到了什么。
“应该是怕河堤暴雨冲垮,冲到田里油菜,村长挨家挨户敲门阻止加固河堤。”
白微澜道,“村子讨一口饭吃,真的太不容易了。”
宴绯雪嗯了声,“粒粒皆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