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见蒋鸷垂眸不语,他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惴惴不安道:“你……是不是不喜欢了?我过时了吗?”
什么东西。
蒋鸷被戚缈奇怪的形容弄得想发笑,却又提不起嘴角,因为抑制不住的怜悯像拔了盖的一罐气体溢满腔,密密匝匝将血管壁都浸得酸软。
投资家一旦有了怜悯之心,意味着持有的财产都岌岌可危。
纵是蒋鸷竭力理性,他仍旧清醒着陷落。
“这个品牌,不便宜。”富恩特巨著四支装四位数,蒋鸷站在戚缈的角度衡量。
戚缈却歪头困惑:“有什么关系呢?我用奖学金买的,没花纪家半分钱,何况这对比你给我的好已经算是微不足道。”
“所以是为了偿还吗,还是说报答。”
“不是的,只是想给,想像你对我好一样去对你好。”戚缈心急解释,又怕自己嘴拙表达不清,“以后你想要的我都不会拒绝。”
“你刚刚才拒绝了。”蒋鸷掀起眼帘盯他。
戚缈双唇一抿,捧住雪茄盒的手往下垂落些许:“我感觉有点奇怪,好像不应该这样。”
“哪里奇怪?”
“……说不清。”
“那你觉得应该怎样。”蒋鸷又问。
戚缈答不出,班级辩论赛时的巧舌如簧在此刻派不上一点用场:“我不知道,蒋生。”
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敢面对,这话蒋鸷没问,他抬手托住戚缈双腕,随后合上盒盖,将那只雪茄盒扣到自己手中,转了话题:“原本今晚想为我侍茄,是么。”
“嗯。”
“可我还想看你为我穿正装。”蒋鸷说,“而且你今晚状态不太好,怎么办?”
当然可以下次再登门,但情绪失控的场面再次上演也是很难避免,戚缈像是陷入两难境地,埋着脸揪一下蒋鸷的领带末端,给出了今晚的第三个备用选项:“等下次来,我闭上眼,你把我牵进里屋,可以吗?”
说完想起在车上被连续否决的两个方案,又壮胆补充了句:“不行就算了,我回去再想别的办法,你别凶我。”
蒋鸷今晚的落空都叫这句给填平,他松开撑在柜面的手,然后卸掉戚缈挽在臂弯的书包亲手拎着,重新勾过车匙,有限的仁慈和度量都留给对方:“知道了。”
富恩特雪茄留在了玄关柜上,蒋鸷才把人拐回家不过一时半霎,黑灯瞎火里干的事情更比深夜构思的都纯良,此时好人做到底要把人送回学校,因为戚缈的车还停在教学楼下。
满城灯火淌入车厢,比没亮灯的门厅都明亮,戚缈余光扫过蒋鸷侧脸,心间漫上迟来的羞,想不明白蒋鸷怎么能误会成那样。
若真误会,怎么他想要,蒋鸷就给,他认为混惯名利场的人不该那样大方。
戚缈想舔唇角,怕蒋鸷以为他念念不忘,于是拉开书包开始啃今晚的第四个纸杯蛋糕。
蒋鸷载着戚缈时车速向来控得很稳,瞥过副驾车镜路况的时间充裕得让他顺便滑过那边的身影。
戚缈低头吃蛋糕时露出的后颈被星空顶光照得白净,蒋鸷攥在方向盘的右手微微收紧:“怕蛇吗,戚缈。”
戚缈正吃得欢,闻言一愣。
蒋鸷生理上暂可放过对方,心理上却容不得戚缈只道甜言不懂诉苦,他本就摆足了姿态接纳戚缈的全部:“怕的话,我把它处理掉,下次不会再让你看到。”
不知蒋鸷说的“处理”是指何种方式,戚缈知道这对一条无辜爬宠来说未免太残忍,他默了会,说:“怕的,但和它无关。”
其实有那么几瞬间,他也对蒋鸷滋长过相似的情愫——不熟时在学校檐廊下看蒋鸷轻抚过伞柄的蛇头时、方才在门厅惊惧却让蒋鸷挡了退路时。
可更多时候,身不由己飞扑向他的冲动,都可抵消不足挂齿的忌惮。
“原因现在大概还不能说,”戚缈捻了满手蛋糕香,不知自己开口仍是蜜语,“等方便说的时候,要脱衣服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