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缈愣了下,脑海浮现纪望秋每回提起庄教授时失了少爷脾气手足无措的模样,的确是一物降一物。
出门时他做足辩驳蒋鸷的准备,纪望秋是他放在身边守了八年的,对纪家怎么记恨也好,那些仇怨从未有一分迁移至纪望秋身上,他不放心把纪望秋交给任何人。
但事实证明蒋鸷只消随嘴一提都比他的瞻前顾后要周到百倍,纪望秋在他身边或许安全,但永远只有东藏西躲的份。
许是看出戚缈的顾虑,蒋鸷说:“他始终要飞到自己的高空,才能挣开纪家人的桎梏。”
抵达地库楼层,戚缈紧追蒋鸷跟后:“你为什么不喜欢纪少爷,又要给他铺好路呢。”
“是喜欢不来,谁让你对他那么在乎。”蒋鸷隔远就按了车匙解锁键,“总不能让你八年岁月付之东流。”
戚缈总感觉蒋鸷脚步飞快,分不清是蒋鸷想甩开他,还是他双腿没蒋鸷的长。
明明嘴上说着体贴人的话,虽然眼尾不朝他掀一下;明明昨晚热切得弄了他满手黏腻,虽然睡完他就把他扔回自己的床。
但戚缈依然从蒋鸷的态度中解读出他应该是生气了,百思不解,戚缈伸手要勾蒋鸷的尾指,刚巧蒋鸷踱至车门边转过身来,他毫无防备撞上前,第一反应不是后退,而是展臂搂紧了蒋鸷的腰。
蒋鸷没有回抱他,戚缈理解,毕竟他一只手拎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握着空气。
“生什么气呢。”戚缈问。
蒋鸷垂眼:“吃早饭的时候不是净挑着远离我的位置坐?现在抱这么紧干什么。”
“这个也值得生气吗?”戚缈琢磨不出能为之动怒的点,“因为我离你太近会忍不住碰你,像现在这样……当着纪少爷的面很奇怪。”
“你一脸客气喊我‘蒋生’的时候也很奇怪。”
“那不然喊你什么,我都喊惯了,突然改口不是更奇怪吗。”戚缈暗想,别说蒋鸷,他冲着纪望秋喊了八年的“纪少爷”,这几天无论叫多少次“啾啾”也依旧别扭。
习惯多角度钻研问题,戚缈发散思维,或许蒋鸷着重的不是称呼,而是态度,昨晚贴合得难分你我,今早装得一脸客气,是挺奇怪。
戚缈一向是知过必改的,他仰着脸,拖长了尾音去喊“蒋生”:“吃早饭的时候纪少爷递给你的是什么卡片?”
“餐厅外送服务卡。”蒋鸷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于是也不给戚缈准确回答,“他说今天醒得早,饿醒的。”
印象中纪望秋从没有过饿醒的情况,戚缈惴惴不安道:“他昨晚不会没睡好吧,你的房子真的隔音吗?”
“得问你自己有没有关好门。”
说话的空当,蒋鸷眼睑轻抬,觑向不远处,有台眼熟的轿车滑进地库,稳当地在正前方的十米开外刹停熄火。
直到地库里突然响起一声轻咳,戚缈才骤然从回想中抽神,飞快松开环在蒋鸷腰间的双臂望向身后,眼神凝滞:“……庄教授。”
庄意泓笑了笑:“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眼下戚缈才切身体会到蒋鸷对庄意泓“靠谱”的形容,那是种学生对师长的敬畏心理,就像庄意泓笑得再温煦,戚缈也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蒋鸷适时开口:“门锁密码发给你了,直接上去就行。”
“好。”庄意泓抬抬下巴,“就不打扰了。”
戚缈甚至都没抓到时机解释一句,庄教授的身影就消失在电梯口。
蒋鸷拉开车门将公文包丢进去,说:“记得以前在他办公室的那次见面吗。”
戚缈回过头。
“你装不熟的演技太拙劣,你走之后,庄意泓问我把他的学生怎么了。”
那时的画面在戚缈的记忆中有些褪色,他记不起哪里露了蛛丝马迹:“我们当时都没怎么。”
“是啊。”蒋鸷说,“可现在我们在他心里好像坐实了罪名。”
“不算吧,”戚缈辩解,“我们现在也没怎么。”
说两人睡过了的是戚缈,说彼此现在没怎么的也是戚缈,蒋鸷看着这自相矛盾的人,扬了下眉梢。
戚缈认真道:“你没正式进去呢,不算有什么。”
“蒋生,下次见你的时候,我需要提前买好安全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