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伞随动作稍稍偏到一边,夏荇将剩下大半包的糖递给他,奇怪地道。
许竹影强行忍下嘴角要翘到天边的冲动,摇头:“无事……”
他抬起手,本想继续好好装乖,将她给的纸包揣到怀里,视线却忍不住要往后头露小半截的腕口跑。
各种珐琅描银的手串珠链里,细细的一圈红色压在最后。
夏荇收回手,看许竹影痴笑得像个村口的傻子,放不下心确认道:“真得无事?”
许竹影抱着纸包深深地闻,愉悦地道:“许某好得不能再好了。”
夏荇担忧地看他几眼,选择尊重:“随你吧。”
心情一会儿晴一会雨的,搞不懂。
左右要说的要做的都干完了,夏理事想着书房里还未处理的一大堆活,抬脚就要走。
干爽清凉的风摇动竹林,遍地的碎金顺带也将裙摆上绽放的莲花照得反光。
夏荇没走出几步,听见许竹影在后头突然道:“其实许某可以理解那位花旦的想法。”
夏理事:“?”
她实在不能搞懂这又是怎么理解上了,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头。
长长的石板路拐到芭蕉遮掩的尽头,重重的酸涩青梅“噗通——”一声,往墙角搁着盛水的陶罐里落了个小小的果。
笑得每个正形的许竹影抬眼,各处浓墨重彩才能勾勒出神韵的五官落着恰到好处的阴影,恰似盛会的火树银华惊动了夜幕中的皎皎圆月。
他散漫地道:“像殿下这样的人,其实就好比掉到泥垢里的宝珠子,自以为毫不起眼,其实散着光华火彩熠熠,谁见了都会想捡走。”
温柔、包容、心软、坚毅。
遇到谁都愿意扶上一把,等级阶层视为无物、儒家伦理那更是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理想得不像是这个社会里能养出来的性格。
他也一样的。
遇见了这样的人,只要被她的光短暂地照到过一次,就会想长长久久地拥有。
“本宫就当你在夸了。”
青梅在陶罐中上浮,夏荇等他没头没脑蹦出来的这句感慨说完:“下次记得换个好点的比喻。”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至少,”夏理事睨他,强调道,“不要是能随便捡的。”
许竹影接过她在风中撑得摇晃的伞,尾音拖长,笑道:“遵命。”
“殿下!”
喜画帮着搬完马车里不多的几件物品,坐在院门口朝并肩而来的俩人挥手。
旁边,拼在一块的几张矮桌高高低低地摆满东西。
刚从井水里捞上来的甜瓜切成块块的条状,整齐地码在方正的白瓷盘里,随风散出香甜的气味。
绿玉站在盘边,扭扭头蠢蠢欲动。
“来了。”
夏荇冲齐刷刷坐在门口竹椅上,等着吃瓜的这群姑娘喊。
“不急哎不急,”公公笑眯眯地捧着糕点盘从院里跨出,古里古怪地道,“殿下再和小许好好聊会儿。”
方才他可是废了老大劲才把要过去的空云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