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画纸上的字迹工整娟秀,季斯晏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出自于谁。
而这个认知,让他太阳穴开始不受控制地突突狂跳,额角青筋浮现,眉头瞬间紧紧皱起。
记忆里,刚把许岁倾带到庄园来时,最常用的交流方式便是写字。
她不会说话,也知道除了特殊人群以外,很少有能看懂手语的。
但某天偶然兴起学了下,季斯晏倒是觉得挺简单。
之后两人也会用手语交流,想说的多了,就用手机在对话框里打字。
她习惯双手捧着,眼眸定在屏幕上,总是很认真的专注样子。
再后来,许岁倾慢慢地会说一个字,两个字,甚至一段话了。
她变得没那么爱哭,人越来越开朗,和起初那个有些封闭的女孩很不一样。
男人捏着纸张的手指用了些力,细薄的边角在指腹间缓缓摩挲而过。
虽然形状平整,可心却像是被什么刺中,忽然就疼了起来。
晚上在dolcesicily外面等了阵,直到店铺打烊,才知道许岁倾早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去。
又或者,她是不是根本就没去过那个地方呢?
电话打过去也提示无法接听,季斯晏自然而然地开始担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但此时书房里留下的纸条印证,似乎她是主动不愿意再和自己联系的。
深邃眸底暗藏晦涩凉意,季斯晏像是要把这张纸看穿,目光死死地凝视。
他实在是想不通,许岁倾莫名其妙留下这几个字,然后突然失联,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道手机铃声打破思绪,在静谧而幽深的夜里倏然响起。
季斯晏拿过来,接电话之前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二十四。
是吩咐下去的手下打来汇报情况的。
“季先生,查到许小姐手机定位显示在都柏林国际机场,她用护照买了一张回港城的机票,起飞时间就在今晚十点。”
随着听见的每一个字,季斯晏眉间褶皱不断加深。
终于得到证实,许岁倾至少人是安全的。
但那股担忧放下后,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对不告而别原因的未知,和面临失去的恐惧。
心底油然而生出的慌乱,让季斯晏罕见地有些站不稳。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步,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平复盈满胸腔的不安情绪。
许岁倾是什么时候滋生出要走的念头?又是什么时候买的机票?
季斯晏倒是经常出入书房,但对于那张纸条却是一无所知。
现在想来,应该是昨晚半夜,又或者是今天早晨,她趁着自己不注意,悄悄放进去的。
怪不得……
他脑子里快速掠闪过这几天相处时,许岁倾的一举一动。
似乎从那天发高烧开始,她就变了。
很少看自己,不一起吃饭,会找各种理由下意识地逃避交流。
季斯晏抬手捏了捏眉心,心底涌出某种情愫,逐渐蔓延到四肢。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坚定地知道,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立刻赶到机场,阻止许岁倾坐上飞机,再把她带回来。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至少要说清楚。
她还要继续在都柏林上学,留在这庄园里,陪在自己身边。
否则总觉得心里像是被挖走一块,空落落的没有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