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再次压上地毯的时候,他听见温尔翻了个身。
她还醒着。
他推近床边,将移位滑板从床侧拉出,熟稔地将轮椅锁死,一手按住扶圈,一手撑着床垫,挪上了床垫,再用手缓缓去依次拎起两条腿放在床上。他的动作不能快,不算有力的右手导致身体转移时会偏斜,他只能靠左手撑着轮椅的坐垫,手肘微颤地往上撑。
温尔躺在一边没动。
直到谢丞礼用力地成功挪上床,床垫被他一侧的身体完全压下去,她才凑了过来。
像是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
她贴上来的时候一点预兆都没有,呼吸贴着他脖子,脑袋枕在谢丞礼的胳膊上,说话轻得像风:“谢丞礼。”
他下意识要避,却被她一只手搂住了腰侧,动作不重,却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你别动。”她轻轻说,“我今天想这样。”
她靠得很近,整个人像被揉进他怀里。然后,她的腿也动了。她弯着腿,从他膝盖处绕上来,缓慢而小心地缠住了他的双腿。
他整个人僵住了。
肋骨以下的位置,他早就没了知觉。她落在腰侧的拥抱,她用腿缠住之后的温热,重量,触感。他一律不知。他只能通过她靠上来之后牵动他腰侧的牵扯感判断,她贴得有多紧。
下一秒,温尔的膝盖无意间蹭到了谢丞礼的□□。
谢丞礼自然无法知晓,没有任何反应。
可温尔却像被电流突然打了一下似的顿住了动作。
她的膝盖,刚刚似乎触到了谢丞礼睡裤的边缘。那层略鼓的轮廓,怪异的隔膜,隔着睡裤,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她在康复中心做志愿者的时候,脊髓损伤患者往往在受伤初期,二便完全没有知觉,也无法自主,所以要穿纸尿裤。等恢复一段时间,会有患者训练排泄管理,运气好的患者通过训练可以不穿纸尿裤,或者打肉毒,安装起搏器来让生活多点体面。但是完全性脊髓损伤,这就成为了一生的课题。
温尔仰起头,只能看到谢丞礼的下颌线。
他的表情自然,他什么也不知道。
甚至他还在轻声哄她:“你想这样靠着也行,你不觉得难受就好。我不乱动。”
她心口忽然闷了一下,鼻尖发酸。
他还在哄她,像是在哄一个怕黑的小孩。
但好像此刻,是他更需要人的爱护和体贴。
温尔没说话,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谢丞礼怀里。把整个脸埋在谢丞礼的胸膛里,腿也缠得更紧,胳膊搂着他腰侧,用整个身体紧紧地贴着他。
她声音软,语气像撒娇:“你以后也让我这样抱着你,好不好?”
谢行止看着温尔的发顶,眼神柔和。他用没被枕着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他说,“你想怎么样,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