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丞礼有些承受不住温尔的眼神,不自然地将视线落在表柜上:“大概记得你都喜欢什么。”
“不怕我的喜好有变化?”
“有变化再换就是了。”
“那,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首饰和包?”
谢丞礼坦诚:“大部分是拍卖会让秘书留意拍下的,包是昨天才定的,今天才送来。”
温尔坐在和谢丞礼家衣帽间装潢格格不入,但是和她家衣帽间一模一样的懒人沙发里:“我屁股底下的沙发是你上次从我家回来才买的?”
“嗯。”
“倒追你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温尔其实心里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但嘴上还是开着玩笑,语气肯定地关上柜门,绕过他往主卧里走:“那我现在也可以用你的浴室和卫生间了吗?”
“你想的话可以。”他回答得很快,然后顿了一下,“但对你来说,可能不方便。”
“什么意思?”
“地面是防滑的。”谢丞礼淡淡说,“台子都偏低,高度不适合你。扶手太多,洗起来没那么方便,你动作灵活,反而可能容易被扶手撞到。。”
温尔一边走一边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洗澡要舒服?”
“你这两天每天洗一次澡最少四十分钟起,不舒服怎么呆那么久。”
她回头看他,脚步没停,却早已扬起了嘴角,故意道:“那你早说你浴室不能给我洗澡,我去隔壁哦。”
“可以。”谢丞礼哪里听不出她的以退为进,道,“你愿意用就行。小心别撞到。”
她走进浴室前停了两秒,回头盯着他看了一眼。
他靠在轮椅上,脊背贴着靠背,没有什么表情,但目光落在她脸上,不避不闪。
温尔看着他,眼底却浮出一点难过。她走到谢丞礼身边,蹲下,双手交叠放在谢丞礼瘦骨嶙峋的膝盖上,然后把下巴搭在手上。仰视男人沉静的面庞。
“谢丞礼。”她轻轻地说,“我现在好像有点幸福的过头了,我忽然有点害怕。这不会是梦吧。”
“不是梦。”他心软地揉了揉温尔的脑袋,低声回答,“快去洗澡吧,浴室的面板开关有灯带和温度调节。洗漱用品都给你放好了,护肤品也在洗手台上。”
“哦。”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
温尔站在门口没动。她本是想脱衣服的动作却忽然顿住,视线扫过整间浴室。住在这里的两天,她还没进来过谢丞礼的?浴室。
墙面是哑光的米白色石纹,线条干净。和别墅整体装潢风格一致,规矩统一到挑不出一点错处。彰显主人极高的审美品味。
只是和卧室一样,浴室和厕所处处都安着功能分区让整个空间变得割裂,违和。
如谢丞礼说的那样,高度过低的洗手台,以及两侧的固定扶手。连带着高度照到自己大腿处的镜子,还有镜子角落嵌入的防雾灯。
智能马桶边上安装的两道横杆扶手,还有淋浴区下方那张自带安全带,椅子腿嵌在地砖上的淋浴椅,和淋浴椅旁固定在墙上的置物架。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看着那些本不属于自己世界的设施。
淋浴椅上搭着一条干毛巾,没有水渍,明显被晾过;喷头是可拆卸的低位设计,水温旋钮是大号防滑款,所有尖锐的地方都贴着防摔软胶包角。大概是防止谢丞礼摔倒后磕到。
每一样都不突兀,每一样都整洁如新。
但也因为过于周全,看上去几乎没有温尔这个“普通人”插足的空间。
温尔把带进来的浴袍随手挂起,站在洗手台前抬头,镜子里映出她没卸妆的脸,眼尾有一点点红,唇色也淡了。
她认真地扫视整个厕所和浴室。
她没有发现任何谢丞礼的护理用品。但很明显,智能马桶边上的置物架被欲盖弥彰地放着两盆花。
温尔打开深灰色的洗手台下的抽屉。
一次性间歇导尿管,一次性留置导尿包,各种各样厚度的纸尿裤映入眼帘。
她忽然像被抽干了力气。看着镜子里表情此刻有些难看的自己,忽然笑了一下。
“装什么没事人。”
轻声说完这句,低头拧开水龙头卸妆洗脸,手摸到眼角,才发现眼睛已经酸涩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