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里许愿,可灵了!”
那摊主吆喝着,将两盏荷花灯递给余淮水,再看看傅聪傅明手边,足足买了十余只花灯,想必是有不少愿望等着成真呢。
“等着淮水!”
傅明抄起笔来,拍着胸脯道:“二哥给你写个榜上有名!”
“嘘!闭上你的嘴!”正写着同样愿望的傅聪立刻瞪起眼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娘的这咋整,我都说了”
傅明一惊,连忙住了嘴,可他心里担心,两手合十对着老天作揖道歉,最后还是放心不下,换了张新条子写了道心想事成,这才塞进了花灯里。
傅聪傅明的吵闹声传进了余淮水的耳朵里,他满脸都是笑意,脸上浮现出幸福的温情。
上一次与傅聪傅明这般玩闹还是在十来岁,那会儿傅聪傅明也是这样,嚷嚷着要给余淮水许个大愿,在庙里对着神像邦邦磕了几个响头。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许愿的心太诚,余淮水就在那年考上了贡士。
后来傅老爷还举家去庙里还愿,光香火钱便捐了几百两,烧了百十盏的长明灯。
笑着,余淮水攥起笔,在红纸上留下一行颇为端正的字:
祷求家室和,岁岁皆如意,万事尽顺遂。
他偷偷瞧了一眼手边的臧六江,那人也正盯着红纸想的认真。
不知是不是也顾忌着给人看了便不灵了的说法,臧六江见余淮水看他,还警惕地捂上纸,扭身转到一边去了。
小孩子气。
余淮水心里腹诽,却低头看了看纸上的空余,又补上一句。
愿绾同心,与君长伴。
写罢了,余淮水这才将那红纸郑重地折了三道塞进花灯,还没来得及偷看臧六江写了什么,便被翠翠丫儿喊走了代笔。
没办法,她们实在不识得字,希望老天能够体谅她们,免了这被人瞧见了就不灵的规矩吧。
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笑闹声,臧六江确保没人躲在自己身旁偷看,这才放心地打开红纸,心满意足地看着上头凤舞龙飞的三个字。
余淮水。
他所想所愿,只是余淮水这个人罢了。
几只花灯并排放了出去,随着和缓的水浪慢慢汇入灯流之中,点点灯火聚集一片,将那河道映成了天上的星河,似乎真的飘然于天际,驮载着祈愿向天而去。
锣鼓队伴着舞龙逐渐近了,人流随之而来,锣鼓乐声掺杂着人声,直响的众人捂上了耳朵,灯火耀眼,却没人舍得移开目光,眼睛里的点点光亮随着舞龙起伏跳跃。
翠翠几人趴在桥柱上看热闹,气氛欢庆至此,就连一向蔫蔫的丫儿都忍不住随着鼓点叫起好来。
只是这般的幸福总容易勾出委屈来,丫儿喊着喊着便扯起袖子擦了擦眼,憋着嘴咽起泪来。
一只热乎乎的手握住了她,身旁的翠翠轻轻攥着她的手臂,又引来了王家妹妹,三人相依偎着,无人言语。
四周人多,余淮水上了桥便被臧六江护在怀里,他胸腔之中的心脏随着热闹的鼓点鼓胀起来,攥着臧六江的手心里也是一片湿热,显然,他也被这热闹给点燃了。
臧六江看着他因兴奋而火红一片的脸蛋,实在没忍住,低头轻蹭他柔软的发鬓。
人流涌动,没人有功夫关注旁人,余淮水侧过头来,两道暧昧又缠绵的目光便撞在一起。
远远的天际上响起一阵长鸣,一颗火球直升天际,片刻地隐入黑暗,随后便爆出大团的烟火。
一时,锣鼓乐声齐鸣,人流却停滞不动,皆是仰头瞧着那烟花一朵接着一朵。
烟花炸亮的轰鸣声里,臧六江轻轻念了一句余淮水的名字。
他刚刚虔诚写在红纸上的愿望听到了他的呼唤,回过头来,目光相接,两片柔软的唇也微微一触,似乎烟火一般,在臧六江的心底炸出一片光明。
爱意澎湃,臧六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颗心脏像是被余淮水攥在了手中,他喜他便喜,他悲他便悲。
直至烟火结束,臧六江痴楞的目光还是落在余淮水的侧脸上,还是傅明看不过去撞了他一把,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走吧大情种?”
瞧着余淮水那张红到滴血的脸蛋,傅聪傅明一边一个架起臧六江来,颇为咬牙切齿:“咱们该回去了。”
寨子里给留了吃食,鸡鸭鱼肉样样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