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手扶树,愤愤不平道:“楚阳和左相说了什么?可是因为隋影儿?”
载清用扇尖挑开干枝,敲了敲残雪,靠近载嫣将楚阳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那载嫣听完,眉色一紧,而后一松,笑悠悠对着载清指点,“既如此,你抓紧些。趁着她现在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娶了她要紧。不过入赘罢了,做个郡主驸马,还算委屈不成?”
载清一笑,神色难判的小声答道:“她不愿嫁,”一停,二人一对视,在载嫣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他接着说:“她要嫁,谁来主婚?莫不是让她去请圣上?她迈不过去那个坎,正因迈不过去,又心存愧疚,才这般大肆替我铺路,替你相看。姐姐这般聪明,怎的这都看不明白?”
载嫣双眸圆睁,有些不可思议,过往是她忽略了这一层要素。
可不是吗?她怎么可能去让圣上端坐高堂呢?
可她若不嫁,这诸事又怎么板上钉钉?她一头雾水烦躁难耐,就听载清一笑,悄声说道:“要了她的身子,一样的。”
载嫣又是一愣,掀眸盯他,听他又说:“女人就是这样,身子给了谁,心就给谁。嫁不嫁又能怎样呢?她的身份,不嫁才对我们最有利。”
载嫣微一挑起下颌,带着赏识与认同的看向他,颔首勾笑,“你可有把握?何时能行?”
载清拿扇子一挡,在她耳边道:“今夜得行。”
二人再对视时,那眼底的神色松弛又结实。
“倒是姐姐该抓紧为自己打算,莫不是还想回铜陵去?”
载嫣冷眸一瞥他,带着些阴阳气,转着弯儿说:“我若不回,谁耐得了我,父亲连你都管不住,又何况是我?”
话音一落,转角处传出声响,二人面色一凝,均死盯住那处。
小瑶转了出来,有些尴尬的看着二人,略微一笑。
她也只听见这一句话,真不是有意偷听。
载清见是她,便故作轻松的开口:“怎的在这儿?楚阳不是传你问话吗?”
小瑶行个礼后,如实答道:“是得了郡主令,正要往静宜堂去,这条路近,便抄道走了此处,也刚到这儿。”
载清看她面色是尽可能的露着坦诚,心下计较一番,笑道:“快去吧,她定是等着你呢。”
随着小瑶的走远,载清收了那笑颜,目光冰冷的看着她的背影,对着载嫣道:“我去听听,看露了多少马脚。”
静宜堂中,楚阳环臂来回踱步,一双细眉是蹙的紧紧的。
敏安见状又问一遍心段,“当真瘦了不少?”
那心段拧着一张脸,瞟了眼楚阳,又对着敏安点头,添了一句:“整个人好似丢了半条命一般,虚弱不已。”
楚阳收回看着心段的目光,自言自语:“不应该啊,翟离怎么会让她虚弱下去呢?”突地对着心段:“你究竟有没有问她,翟离是否又给她下了药。”
心段脸歘的就红了,一双眼瞟了一轮,便盯着地面微微摇了摇头。
楚阳见状,整个人冷了下去,“我那般叮嘱,你是聋子吗?既然不曾问过,为何那天回来要诓骗我?”
心段一跪,不知怎么解释,她是真忘了。回来楚阳一问她才想起来,那时楚阳急成那样,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就是不曾用过。现在冷静下来,哪里还敢撒谎。
小瑶敲门而进,对着楚阳行礼,算是给这尖锐的气氛扯出个缓口来。
楚阳扫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靠椅一坐,又淡又冷道:“一个一个说,墨玉先来,之前的所有一切,事无巨细的说来。”
屋外起了风,带着风铎阵阵,一声声传进屋里。
楚阳压着恨意与怒气,深呼吸平复着。
之前也不是没问过,一来被载清闹得无法心思完全的去想,二来问的也不尽仔细。
如今细细听来,心里如同放进一柄秤砣一般,又堵又沉重。
楚阳闭上眼,蹙眉扶额,吐出一口气,喃喃道:“她当时,该多绝望啊。”
江子良死在她面前,连决锁着她,又用翟离的亲笔去逼她主动回京认错。
她那样不服输的性子,是怎么软下来的呢?
一番恨意纠结,全都指向了翟离。
又想到他今儿大张旗鼓的来去一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拿过茶盏就往地上摔去。
屋里的人不敢动,愣是等到了昏暗时分,敏安才试探着挪动步子去点灯。
楚阳一双手始终扶着额,不问,不看,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