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西楚士兵作壁上观,而那些鲜卑士兵则一心拖住他们继续行进的脚步。
这必是早就设好的圈套无疑。
西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李明月的铁甲上,远处菩提城的轮廓渐渐清晰。
父兄,你们一定要等着我……
……
然而,事与愿违,李明月心中的祈祷没有被神明听到。
可频善奇的总攻在辰时来临。
若是之前,玄甲军尚有生机。
然而,玄甲军前几日刚经历几场恶战,如今西楚鲜卑里应外合,他们已经是疲于应付。
三千对上六万,毫无胜算可言。
寅时三刻,菩提城头旌旗尽折。
李书珩抹了把脸上血污,铁甲鳞片刮得掌心发疼。
城下西楚禁军的火把绵延如星河,映得护城河水泛起粼粼血光。
他们一直按兵不动,作壁上观,为的就是看他们力尽而死。
厮杀中,李书珩望着父亲卸甲时颤抖的肩胛,喉头忽然发哽——那身玄铁重甲裂了三处,最深那道豁口在左肋,露出内衬的素白中衣。
"换马。"
李元胜将佩刀拍在垛口,青砖震落簌簌尘灰。
亲卫牵来两匹战马,枣红马颈间系着玄色丝绦,墨骊马鞍鞯缀银星。
李书珩瞳孔骤缩,那墨骊分明是父亲坐骑惊雷,此刻却配着普通军马的皮鞍。
"父亲!"他攥住马缰,掌心铁锈味混着冷汗,"惊雷日行八百,您……"
"聒噪。"
李元胜翻身上马,束甲丝绦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摘下护心镜抛给儿子,铜镜背面錾着李家枪法七式,"辰时总攻,你守南门。"
话音未落,东北角楼突然金鼓大作。
晨雾漫过城墙,可频善奇的狼头纛已逼近百步。
李元胜横枪立马,望着鲜卑铁骑踏起的黄尘。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祁连山围猎,也是这样遮天蔽日的尘烟里,他与可频善奇。
"李元胜!"
可频善奇金刀映日,狼裘缀着三百颗东珠,"拿你头颅换我王帐美酒!祭我儿英灵!"
长枪破空之声撕开雾气,两匹战马错身刹那溅起火星。
李元胜虎口发麻,惊雷却已调转马头冲入敌阵。
他忽然大笑,枪尖挑飞三个鲜卑骑兵,血珠在半空连成赤链。
"竖子安知酒中意!"
枪杆横扫千军,砸得金刀嗡鸣不止,"此酒当祭我冀州英魂!"
巳时三刻,南门箭楼轰然倒塌。
李书珩挥刀斩断云梯钩索,忽听城下传来异样呼喝。
他扑到垛口,正见父亲银枪折断,半截枪头深深扎进可频善奇左肩。惊雷前蹄扬起,鬃毛间凝着血痂。
"书珩……"
李元胜松开缰绳,掌心血肉模糊。
他望着城头那抹银甲反光,恍惚看见某夜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