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翻涌的腥甜混着不甘的呜咽,锦将滚烫的血水狠狠咽下,喉结剧烈滚动间,破碎的呜咽声卡在胸腔里,震得脏腑都在发颤。
她强撑着支起上半身,染血的指尖深深抠进焦土,在地面拖出两道蜿蜒的血痕。
当她仰头对上萧凌那双平静无波的湛蓝色眼眸,眼底翻涌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彻骨的空洞与疲惫。
嘴角抽搐着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沾着血沫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随着气浪轻轻颤动。
她张了张嘴,喉间发出破碎的气音,试了三次才终于吐出三个字:“我……认输。”
声音未落,最后一丝支撑她的力气轰然崩塌。
锦如断线风筝般瘫倒在地,绯色裙摆铺散在焦黑的地面上,宛如一朵凋零的残。
她望着虚空渐渐模糊的光影,意识在剧痛中沉浮,唯有满心的悔恨与不甘,化作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泪,消散在这场惨败的硝烟里。
萧凌周身翻涌的青金色火焰渐渐黯淡,那双裹挟着威压的湛蓝色眼眸,在触及锦瘫倒在地的狼狈模样时,却没有先起丝毫波澜。
心念一动,磅礴气势如潮水般倒卷而回,萧凌负手而立,周身威压尽数收敛,衣袂在风中轻轻摇曳,再无半分方才战斗时的凌厉。
他足尖轻点虚空,身形如流云般朝着韩月的方向缓缓落下,所过之处,破碎的空间悄然愈合,只留下淡淡光晕消散在空气之中。
落地时,萧凌身姿优雅从容,仿佛方才那场毁天灭地的大战不过是一场虚幻虚影。
他迎上韩月投来的美眸,那双澄澈的眼眸中还萦绕着未散的惊异。
萧凌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轻笑一声,伸手将她鬓边被气浪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月儿,怎样,我这发挥还行吧。“
“岂止是还行?简直是超乎我的想象。”韩月眉眼弯弯,拿出一方手帕,轻柔地擦去萧凌手背之上的些许血迹,又无奈地摇头轻笑,鬓边银饰随着动作轻晃,“虽说我信你能赢,可谁能料到竟是这般摧枯拉朽?”
她仰头望着那双湛蓝色眼眸,眸光里盈满感慨,“这些年不见,你到有变强了多少……”
话落,她也渐渐敛了笑意,垂眸轻抚过腰间新得的婆传承玉佩,玉面流转的幽光映得睫毛微颤:“原以为得了婆婆的传承,总算能与你并肩而行。如今看来,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才是……”
高台之上,宗大长老望着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锦,苍老的眉峰微蹙,重重叹了口气。
随即,她将目光转向场中相谈甚欢的两人,浑浊的眼底忽然泛起光亮。
韩月仰脸与萧凌说着什么,发间新簪的白玉兰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光晕,而萧凌垂眸浅笑的模样,让这位历经沧桑的老者恍惚想起年轻时见过的一对璧人。
“肃静!”大长老忽然扬声,袖袍翻飞间,浑厚的斗气震得四周议论声戛然而止。
她扶着雕栏杆俯身,银白长发随风飘动,“此战萧凌阁下技惊四座,以绝对实力震慑群雄。既然韩月乃其道侣,依宗旧例——”
苍老的声音在此刻陡然清亮,“自今日起,韩月继任宗宗主之位!”
话音未落,广场上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爆发出如雷掌声。
风卷着残存的硝烟掠过广场,却掩不住如潮的欢呼。
韩月与萧凌十指相扣立于场中,两人对视的刹那,眸光中此刻都流转着温柔的涟漪。
韩月仰头望着萧凌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男人眉眼间的锋芒早已敛作春水,只余缱绻笑意。
她忽觉鼻尖发酸,喉咙发紧却又忍不住轻笑,任由温热的情绪漫过心间,说道,
“萧凌,有你真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