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元昭越看越觉不对,远远地喊她停下。
阿棠闻声照办,因为虚弱无力,被马带出去很远才刹住。
“你到底怎么了?”晏元昭策马追上她,皱着眉问,“是那毒又起效,让你发热了?”
“不是”他今早给了她一颗解药,服下后她的晕眩好多了,阿棠勉强坐直一点,“有点不舒服,没多大事。”
她脸色灰黄,乍看是因为涂了粉,但仔细看去,能辨出黄粉之下暗淡的真实肤色。晏元昭诧异之下,忽然脑海里关于女子癸水的稀薄知识提醒了他,略作踌躇,沉声问道:“可是因为月事的缘故?”
阿棠点点头,再次道:“不妨事的。”
“骑慢点。”晏元昭道。
慢下来的马并没让阿棠好受一些,反倒更折磨她了。
疾驰时她可以抱紧马什么都不想,让驰骋的快意麻痹住痛感,可放慢速度后,每一分绞痛都会被清晰地感知到。
她忍不住低低呻吟出声。
晏元昭再次叫她停马,他盯着她痛得皱起的脸,“这是不妨事吗?”
“骑快了就没事,慢了才这么难受的。”阿棠捂着肚子咬牙说,“真的我昨天也有点痛,都扛过来了。”
何况昨天还下着雨,她在马上晕晕乎乎的,靠精湛骑术和强硬的意志把自己固定在马鞍上不掉下来。
晏元昭看她半晌,“你下来。”
阿棠又试着直了直腰,但一阵抽痛迫得她又缩起来,她找不到不需直腰就能下马的方法,闷声道:“我不下去。”
晏元昭脸面紧绷,忽而一跃下马,拉着缰绳走到她身旁,将她马背上驮着的包袱挪到他的枣红马上。
“——你要做什么?”
阿棠问完,便觉马身一沉,身后一热,晏元昭翻身坐上她的黑马,胸膛紧贴她背,温暖的气息布在她身后。
“你要是栽下马去,不还是给我添麻烦?走吧。”
他说完,双手从她背后环来,顺势握住缰绳。阿棠放在马缰的手擦到他硬朗的掌骨,默默回缩松开,转而抓着马鞍子的前沿。
黑马小步跑起来,枣红马也由晏元昭牵引着,与黑马并辔前行。
阿棠半弓着腰,手里又失了缰绳,还怕后靠碰触到他,前后挪蹭,更局促了。偏她又疼得厉害,使不出力维持平衡,在马上摇摇晃晃。
正尴尬时,小腹上忽放来一双带着热意的大手。晏元捞着她腰控马,稳稳地将她锢在身前。
阿棠疼出来的一身冷汗瞬间升了温。不知是因为男人掌心给的温暖与力道,还是心潮涌动,她没那么痛了。
“晏大人,你”
轻柔的声音散进风里,一直到两骑跑上山岭,在树林间的窄径上徐行,她都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山林秋风阴凉,万籁悄微,寂静的马蹄声里,她听到两人交织起伏的呼吸。
“我好像好一些了。”她小声道。
“嗯。”晏元昭姿势未改,默了一会儿道,“会持续多久?”
“再有一两天吧,也不会更痛了。”
“每一回都这样痛?”
以前在钟京那几个月,他哪次见她,她不是活蹦乱跳的。
“不是。”阿棠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从前来癸水都没什么感觉,从那次掉进落霞山崖底的深潭后,才开始难受。那水实在太凉了。”
晏元昭紧了紧缰绳,“你当时落下悬崖,是故意的吧?为了让我去救你。”
“嗯。”阿棠老实承认,“你怎么都不肯见我,我只能使苦肉计了。”
晏元昭咬牙,“你为了钱,就这么不要命?”
阿棠笑笑,“要是爬悬崖有钱拿,叫我天天爬我也乐意。”
晏元昭不说话了,她感到他胸口微有起伏,像是吞下了一口气似的。
阿棠心思一动,问道:“晏大人,我可以喝一点酒吗?就一点点,我喝一点,就能好受很多,不会让你闻到酒气的。”
晏元昭没反对,她当他默许,愉悦地欠身伸手抓向枣红马上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