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夜实在太黑了,那一团黑粘稠地涌现过来,将床榻上的两人吞噬,陈怀衡在这一刻,蓦地想起了几月前的一个月,那个少女痛苦地说着:“陛下,我叫小乞。”
可是,怎么会有人叫小乞呢。
怎么就会有人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么下贱的名字呢。
妙珠从前和陈怀衡说过这个名字,那是挺久以前的事了,可她没想到,他现在竟也还记得。
他在这样的情形下,提起了这个名字
在深夜之中,她这样赤裸,她的灵魂与身心根本寻不到能够遮挡住难堪的东西。
“小乞”这两个字,让妙珠的背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
妙珠上次对他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陈怀衡清晰的记得她眼中的痛苦,现在,她又因这个名字发抖发颤。
陈怀衡的手去触碰她的肩膀,却发现她颤抖得更厉害了。
“你是在害怕些什么?”
第32章第三十二章人是怎么掉进水里的?……
到底是在怕些什么?才会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就瑟瑟作
抖了呢。
他想起了她的母亲,问她道:“你母亲以往经常会打你?”
妙珠沉默了好一会,陈懷衡才终于见她点了点头。
陈懷衡见她点头,心中不知是何缘故,莫名生出了一种极古怪的情绪,是什么情绪?他不知道。
只是,并不怎么好受。
陈懷衡又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欺负她。
为什么要去打她。
妙珠是个不可多得的,听话的乖孩子。
陈懷衡不知道她的母亲是哪根筋搭错了,犯了什么蠢病才会欺负她。
妙珠觉得陈怀衡今夜也怪无聊的,竟都开始对她那些无趣又肮脏的私事感兴趣了。
这有为什么可说嗎?
她难道还要去同他长篇大论地解释,为什么她的母亲要打她嗎?
想到这里,她竟笑了一声,而后闷闷道:“她是个傻子。”
母亲是个天大的傻子。
“她是怎么死的?你妹妹又是怎么死的?”
怎么就都死了呢。
母亲是怎么死的。
妙珠现在再回想起来,竟发现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自从小妹死后,妙珠便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还在和各种各样的男人睡觉,妙珠浑浑噩噩度日,每天都在想着小妹。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了十来日,她的外祖不知道是从哪里给她找了户人家,说是要买走她去做童养媳。
妙珠害怕,晚上的时候又趴在母亲的怀中哭,可母亲又犯了傻病,听到她哭,还只是在那里傻呵呵的笑。
妙珠以为母亲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是第二日,她起身的时候却找不到母亲的身影了,也不知道她是去了哪里。
从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的,妙珠怕她是走丢了,慌忙起身去寻,最后却在外祖的房间找到了她
母亲拿着菜刀,菜刀下面倒着一个已经没了气的外祖
血到處都是血。
母亲在拔刀自刎前,双眼前所未有的清醒,她看着妙珠,那双漂亮的眼睛泛滥着泪光。
她说:“小乞,娘对不起你”
“小乞,好好活,带着娘和小妹的那份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