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收回了手,将目光从沈琅身上移开,投向虚空中某个无形之处。
“我会去找回他的意识。”他说,“若拖延太久,意识与□□的纽带会彻底断裂……届时,这具身体也会走向朽败。”
他的视线转回,落在原简身上,声音淡然却不容置喙:“你留在此处,看守他的躯壳。不得让任何人接近。”
原简怔了一瞬,像是没料到源竟会将这个责任交给自己。他的手指在袖中蜷曲又松开,眼神中掠过一抹晦暗莫测的光芒。
片刻后,他垂下眼帘,唇角扯出一抹极浅的弧线,似笑非笑地低声应道:“好啊……我当然会——好、好、看、守。”
第190章第190章恶鬼的执念
源侧过脸,目光冰冷地扫过他,瞳底金芒锐利如实质刀锋,刺得原简呼吸微滞。但他终究未再多言,只是沉默片刻,颔首算是应允。
接着他抬手一划,金芒指尖迸发,化作无数细密的纹路环绕在沈琅周遭。空间被生生切开又重组,构造出一个完全独立于外界的空间壁障。
布置完这一切,他的身影骤然淡化,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没入新辟开的空间裂缝中,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殿内重归于静,只剩原简立于床榻之侧。他垂眸,定定注视着沈琅那毫无生气的身躯。
藏于袖中的手指反复攥紧又松开,一股无处宣泄的躁动与破坏欲在血液里奔突。
他缓缓蹲下身,视线扫过沈琅脖颈上那道狰狞淤痕。
一想到厉渊曾对沈琅做过什么,原简的眼底的血色浓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指甲深陷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
但那杀意转瞬即逝,很快就被一种更加深沉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的视线贪婪地描摹着沈琅的轮廓,从紧闭的双眼,到挺直的鼻梁,再到那失去血色的薄唇……以及那微敞衣襟之下,引人遐想的锁骨与胸膛。
真安静啊……
不像以前,总是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从容,一副了无牵挂样子,却又总能在不经意间搅动旁人的心绪。
眼下的沈琅,就像一个完美无瑕的标本,安静地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不会说话,不会反抗,也不会……离开。
原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俯下身,脸颊几乎要贴上那层金光流转的壁障,近到像是能嗅到屏障之后,那人身上独有的凛冽的气息。
八年了。
那年清晨的雾气正浓,原拾带着这个人踏上山路,说两三天便回来。他站在村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雾中,小小的手心里温热的粗粮馕逐渐失去了温度。
然后,便是等待。
日复一日的等待。
从最初的焦急期盼,到后来的失落茫然,直至青石村血流成河的那一夜……憎恨与怨毒彻底将他吞没。
恨意如藤蔓般疯长,勒得他五脏俱裂,窒息难忍。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说走就走,留下我一个人面对那样的地狱?
他以为自己会永远恨下去,恨原拾的食言,恨沈琅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又将他弃之不顾。
但当这张脸再次出现在面前,所有精心构筑的恨意似乎都变得不堪一击。剩下的,只有扭曲的,近乎病态的执念。
他想要他。
从在青石村第一次见到这个跌落尘世的“仙人”时起,这种念头就像种子一样埋下。
后来经历的一切苦难与折磨,不过是为这颗种子浇灌了扭曲黑暗的养料,让它生根发芽,长成了如今这副盘根错节的模样。
现在,他终于可以这么近地看着他了。
没有旁人打扰,没有碍眼的兄长,也没有那些虎视眈眈的觊觎者。
真好。
原简跪在床榻边缘,红衣下摆蜿蜒铺散在地,面孔离那层金色壁障不足半寸。
金光散发的灼热气浪几乎要将他的睫毛点燃,他却恍若未觉,越来越近。
焦臭混杂着皮肉烧灼的刺鼻气味弥散开来。他的颧骨、鼻梁,凡是紧贴屏障的皮肤都迅速焦黑碳化,散发出烤肉般的恶心味道。
然而,原简的神情却平静得近乎空洞,眉宇间没有半点痛楚,只是平静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金色光芒之后,那张沉睡的面容。
这种程度的痛楚,与他日复一日被无数怨魂食心之痛,太过微不足道。
源设下的屏障强大到匪夷所思,并非单纯的能量防护结界,而是直接调动了此界部分本源之力,以世界底层逻辑编写出的位面壁垒,形成了法则层面的绝对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