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溪和和杏花也在来探望夏青桃时,问了陆随的事,问他怎么还不回来,说好的两个月之内一定回来的呢?
夏青桃自然只能说,可能又是耽搁了,杏花便追问,陆随是不是写过信回来?夏青桃怔了一下,如实回答说没有,可能就快回来了,也就没有写信的必要了。
夏青溪听了,忍不住骂道:
“你这样重的身子,他出远门就算了,还连信也不写一封回来,到了那里就写一封回来能怎么样?难不成真在那里过上了富贵日子便忘记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了吗?”
杏花在旁边直给他使眼色,他这才发现夏青桃脸色不好看,又安慰夏青桃:
“阿哥也是性急,骂他两句……桃子你别往心里去,到时候等他回来了,阿哥帮你揍他,啊?”
“好。”
夏青桃之所以会控制不住表情,不是真的觉得陆随不会回来了,而是觉得夏青溪说得对——到了那里就可以写信回来的,自己识字,而且也不缺这点钱,可是,他就是去了之后音讯全无,仿佛石沉河底……
他又忍不住去想,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吗?
要不然按照陆随那样谨慎又可靠的性子,不会没有只言片语传来的,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让他不能写信呢?
想到这种可能,他便又焦虑起来,控制不住地去想陆随会不会在哪里遭遇不测——以往看过的话本子此时都尽数涌上脑子里,什么上京赶考遭遇强人抢走银钱,坐船遇到水匪谋害,之类之类,连晚上也做这样的噩梦。
可他又不能跟芸娘说,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陆随身手了得,更何况还有顾昭他们陪着,他们的身手更好,一般的强人匪徒,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要自己吓自己。
天气凉下来了,不知不觉,竟已经是秋天了。
老屋院子里的柿子快要熟了,一个个金黄色的,跟一个个小灯笼一样,煞是好看;新屋院子里的香泡也大了,一个个挂在树上,很是喜人;夏青桃让陆檐摘了一个香泡下来,放在堂屋里,有一股清香,怪好闻的。
山上的野果就更多了,可惜现在夏青桃快要临盆,不能去摘野果了,只有陆檐偶尔上山,摘些已经熟了的拐枣、八月炸和秤砣泡儿来,给夏青桃换换口味。
不过虽然快要临盆,不能登高爬山,但夏青桃还是固定太阳西斜的时候出门走一圈——这时候日头不那么晒,风吹着也舒服,走一圈活动活动有利于日后生产。
可惜芸娘不让他走太远,也不让他走太久,怕他累着,也怕他有闪失,有时候还会陪他一道出去走。
这一日,太阳还挂在头顶,天气也好,夏青桃在屋里闷了一下午,便又想出去走走,只是芸娘还忙着切芥菜——
这些菜要切得碎碎的,然后趁着这几日日头好晒干了,装进坛子里,以后就能做干菜汤喝了。
“阿娘,我出去走走,家里闷得慌。”夏青桃一手托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撑着后腰,“走一圈就回来,你不用陪着我。”
芸娘忙着切菜,等下还要烧晚饭,因此便应了:
“行,那你小心点,走一圈就回来,啊?”
“哎。”夏青桃道,“我顺便去问问阿莲婶子,之前说的,她阿姐有没有空。”
“也好。”
夏青桃和芸娘想物色一个人来,在夏青桃生产后能帮忙做家务,阿莲婶子说她阿姐可能有空,她阿姐干活麻利,人又好说话,家里三个儿子都成了家各自有房,她也没事干,可以来帮忙,只是要问问几个儿子肯不肯,说过段时间来回话。
夏青桃沿着田埂走着,此时稻谷青青,已经到膝盖了,鼻尖一股青草和稻子的香气,威风吹拂着,日头照着,不冷也不热,很是舒服。
偶尔有村里人打照面,见他慢慢悠悠走着,也识趣地不提陆随的事,彼此打个招呼就走过了。
走了一刻钟不到,他有点累了,正好也走到阿莲婶子家门口了,阿莲婶子正在收晒出来的菜干,见他来了,知道他是来问雇人的事,忙跟他打招呼:
“青桃呀,来问我阿姐那事儿的吧?瞧我,这几天忙着收菜,都忘记了。”
夏青桃拿帕子擦着额上的细汗,笑道:
“没事,不着急,婶子你阿姐怎么说?”
“嗐,她儿子不答应!”阿莲婶子走过来,很是可惜的模样,“她儿子说家里几个孩子都带不过来,她不帮着家里带孙子孙女,跑去赚什么钱……就不让她来。真是不好意思,要你们重新去找人了。”
夏青桃家每日给九十文,还供中午一餐饭,成年汉子干一天苦力也就一百文,还不管饭,这待遇多少好,可惜来不了。
“没事婶子。”夏青桃也并不着急,不是找不到人,只是他和芸娘要求比较高,所以显得难找了一些,“多谢你帮我问了,我再去问问别人。”
“好,我另外再帮你留意着!”
“哎。”
跟阿莲婶子闲聊了几句,夏青桃就告辞往回走了。